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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歌不悲不喜,不卑不亢,没有因江希白送上名画就在人前露出失态的表情,叫人小瞧了去,反而依旧微笑从容,这让本就怜惜这个孙儿的江老夫人,心中对秦歌越发欣赏了起来。
至于江希白……
这孩子有孝心是有孝心,但,也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江老夫人性情清高孤傲,却也不是个刻薄之人,她虽然不喜江希白的那点儿小算计,但也不会当众戳破给江希白难堪。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自有一杆天秤衡量。
…
在曲松柏戴上眼镜研究那幅《松鹤延年图》时,江家小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口:“秦歌,你不也是送的画吗?怎么不打开让我们大家都瞧瞧?”
她一向疼爱江希白,这会儿想踩着秦歌给江希白铺路,在曲松柏面前刷存在感。
——有对比,才有差距嘛!
如果秦歌送的画拿不出手,不是恰好可以显出希希的孝心与优秀吗?
那么,曲老恐怕也会高看希希几眼,希希成为曲老关门弟子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江家小姑继承了母亲江老夫人的清高孤傲,在此基础上又多了几分被宠着长大的骄纵,她在艺术上也颇有造诣,嫁的夫家同样是世代书香门第,所以江姿薇性情骄傲又任性,她连自己哥哥都不怎么看得上,认为江父经商满身铜臭(xiu),江家小辈的几个孩子中,她唯独喜欢的也就只有一个江希白。
江姿薇不忍江希白在艺术上的天赋被埋没,特别是江希白现在身世曝光,不是江家人了,江姿薇怕江希白被欺负,自然得为他多打算考虑。
对秦歌的敌意,也由此而来。
在江家小姑眼里,秦歌蠢笨不堪,不及江希白半分,她可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侄子!
江家小姑三番两次作妖,老夫人脸色终是沉了下来,喝叱道:“江姿薇!”
声音含着沉沉的警告。
江家小姑被母亲江老夫人在人前喝叱,虽然只是喊了句她的名字,但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已经足够叫被宠得越发骄矜任性的江姿薇感到十足的委屈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对母亲的敬畏,朝秦歌冷哼一声,直接挑明道:“希白送给我母亲的可是曲鹤年先生的《松鹤延年图》,你送的总不会比希希差很多吧?”
一开口,就已经认定秦歌送的比不上江希白的。
秦歌唇上神色玩味地笑了下,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小姑说笑,我送的贺礼大概并不值钱,这画是我自己画的。自然比不得曲鹤年先生的真迹。”
最后两个字,字音他咬得颇重,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一般。
江家小姑却没听出来,她光顾着嘲笑秦歌了,“哈哈,你自己画的?你一个乡下养大的,你懂什么是艺术吗?就你——还画画?”
她脸上的嘲意根本不加掩饰,“怕不是三岁小孩的涂鸦吧?”
虽然江姿薇说的有可能是事实,但那好歹是自己的晚辈,做长辈的有这么大庭广众摔小辈面子的么?
何况,这位真少爷在乡下养大,那也不是他的错啊,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小少爷……
宾客觉得江姿薇有些过了。
谁都没有作声。
所以,一个人的嘲笑声响彻整个宴厅的江家小姑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好像……有点儿尴尬啊?
江姿薇收了嘲笑声,脸色悻悻然起来。
特别是一旁江老夫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凌厉。
她终于闭上了嘴巴。
这时,秦歌双手插兜,神情间看不出来生气,他一向不把傻逼放在眼里的,恰好江姿薇在秦歌这儿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他漫不经心地道:
“我画的,自问比三岁小孩的涂鸦要强一些,至少不是赝品。”
——什么?
——赝品?!
——谁是赝品?!
众人不禁一惊。
江希白立即看向秦歌,语气含着一丝激动地反驳道:“你不要胡说!这幅画花了三千万拍的,怎么可能是赝品?!”
宾客交头接耳。
三千万?
挺贵啊。
不过,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江三少爷不是画家吗,玩艺术的不都清高吗,画在艺术家眼里不都是无价之宝,无贵贱之分吗,江希白怎么把铜臭挂在嘴边呢?
总算知道江希白刚刚身上的违和感是哪里来的了。
宴厅一阵低声窃语。
都在谈论《松鹤延年图》是不是赝品,江希白是不是当了冤大头,还有秦歌是怎么知道那是赝品的,不会是瞎说的吧……
…
别问秦歌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原剧情中,江希白也上过当,买回来一幅赝品,同样在江老夫人寿宴当天送出,揽尽风头,事后待江希白拜入曲松柏门下,这位才告诉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那幅画其实是赝品,并且借机警示教导江希白如何分辨画作的朝代与真假。
曲松柏不会当面主动戳穿江希白买到一幅赝品送给江老夫人做礼物,破坏老太太的寿宴。
但,既然已经被秦歌说出来,以曲松柏的为人也定然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必定说出真相。
所以,对上江希白的激烈反驳,秦歌只是眉眼冷淡,语调散漫地说了一句,“曲家后人在此,这幅画是真是假,曲老一验便知,江三少爷何必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