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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娘端着紫米粥进来,直直撞上夫人摆架子,对着桌上指指点点:“乳酥太腻,包子太干,豆腐乳太甜,藕片太素,不想吃。”
    用这些早膳好些年的江逾明夹藕的手一顿:“那想吃什么?”
    姜辞毫不客气:“不知道,没胃口。”
    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气人。
    “……”江逾明看了她两眼,想起前世他们为数不多同用早膳的经历,也是吃的这些菜,记忆里她确实用的少,原来是一点都不喜欢吗?
    他不大了解,堪堪知道的是,他们第一次同桌用膳,桌上有一碟羊肉,她一口没碰。
    江逾明回忆了一番前世常出现在膳桌上的菜肴,叫厨娘又备了几道——玉露团子,通花软牛汤、盐焗蒸虾、驴肉熏片,这几道菜偏咸口,想来合适些。
    谁知,姜辞捏着筷子:“我不喜牛肉,吃虾不喜带壳,驴肉不切片,玉露团……还行。”
    一旁,云霜冷汗都下来了,若是第一次,还能说夫人挑食,第二次明摆就是故意给世子难堪了,夫人这是怎么了……
    江逾明听她这话,扫了一眼,发现只剩一盅紫米粥可以吃,便拿到她面前:“上回吃了这个。”
    这粥她吃过,没办法,只能接过去——谱也摆完了,起都起了,早膳还是要吃的,意思到就行了。姜辞吹了吹碗沿,再一抬眼,倏然一怔。
    江逾明竟在剥虾,他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曲指剥虾的动作干净又好看,像在摆弄珍宝。
    还没等她回过神,江逾明已经把虾夹到她面前了:“你没说剥了壳的,不吃。”
    姜辞一怔,愣愣地用碗接过,出神,又忆起前事来——回门那日,他叫人把羊肉放了远,那时,她想的是什么?
    以后要嫁给一个替她剥虾夹菜的人……
    江逾明看她不动,斟酌着问:“不喜欢?”
    姜辞没应,埋头吃粥,心乱如麻。
    不过最后,早膳也没能好好用完,吃到一半,长笺急匆匆来报,说雷呈死了。
    江逾明眉心一皱。
    赶到大理寺时,杜衡和萧睿已经在了。
    萧睿神情严肃,看到江逾明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道:“中毒。”
    “查到人了?”
    萧睿摇头:“大理寺看得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那便是“自己人”干的。
    江逾明和杜衡跟着进了牢狱。
    雷呈是刑部侍郎雷勇的独子,年鸿是徽州商贾年万三的大儿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为了个红倌死了,这事如何看,如何荒唐。
    雷呈一死,首当其冲的便是年万三,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买凶到大理寺杀人,合情合理,可雷呈杀死年鸿此事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早晚是要偿命的,年万三这一手,多此一举不说,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年万三怕不是觉得大理寺会包庇雷呈?”杜衡手抵着下巴深思。
    “不会。”江逾明垂眸时,瞳色很深,“年万三和雷勇不同,他妻妾众多,子嗣也不少,年鸿并不是他最在乎的儿子,他最看重的,其实是他的小儿子,年博衍。”
    杜衡一拍手,恍然:“那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年博衍为夺家产,勾结雷呈杀他大哥?”
    江逾明和萧睿对视一眼,都没理他。
    “年万三对年鸿的死,态度并不强硬,他刚给皇上修了粮马道,正是向上爬的时候,这几年他在西北做生意,朝廷有意交好,儿子死的正是时候,从中谋利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萧睿黑色的袍角翻飞,语速飞快。
    杜衡大悟:“如今年万三什么都没捞着,雷呈就死了,那可是雷勇独子!到时雷勇反咬一口,他必定讨不着好处。”
    一命换一命,还想收利息不成?
    杜衡悠悠跟在他们身后,想着难怪出了这么大事,年万三都没来奉京,啧啧唱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①。”
    江逾明步子一顿。
    两人跟着停了:“怎么了?”
    茶。
    江逾明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年万三靠茶叶发家。当初他到循州监察,董恩明和盐商勾结走盐,年万三乘了趟东风搞起茶马互市,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茶马互市在西北盛行,朝廷也惦记起了茶马道的生意,北郡之外多是蛮族,放牧为生,牛乳为饮,茶便消食,颇有市场,而茶马互市,一方面可以为大梁提供战马,二来也可以防止边地蛮族熔铸铜钱冶炼兵器。
    换句话说,是皇上在惦记茶马道。年万三作为首批打开茶马道商路的中原商贾,这两年可谓风头正盛,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正是皇上器重的时候。
    年前,年万三出钱修了粮马道,为的不只是商路,更是向皇上示好!年鸿的死,皇上说了彻查,年万三不管,便是信任皇上,所以,他决计不会在这时候□□。
    可如今雷呈一死,年万三想在南边建茶场的事怕是要凉……这一遭,是谁既不想要雷勇好,又不想让年万三两头挣。
    萧睿看江逾明深思,直接打断:“先查凶手。”
    琇莹院。
    很快到了傍晚,今日都察院事忙,世子传了口信说不回来用晚膳。
    厨娘收到消息,给姜辞上菜都战战兢兢,生怕世子夫人像今晨那般这个那个的不满意,世子又不在,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