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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护国将军府门庭若市,登门道喜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喧喧嚷嚷吵个不停。
顾时宁悬了三年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顾爹爹到底是平安无事地拿下燕州,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以将军府如今的地位,顾长於日后即使身居相位,也不能轻易动她。
顾时宁越想越舒坦,有一种多年小媳妇熬成婆的感觉,缠情蛊都不着急解了,脚步轻盈地牵着小白,走在西大街上。
最近管事买的几种狗食,小白都不爱吃,顾时宁索性带它出来放放风,直接去卖狗食猫食的店家处让它自己挑。
买完狗食,顾时宁看了眼日头时间还早,于是拐道去了朱雀街国子监,和小白一起接顾钰衡下学。
顾时宁牵着体型硕大的小白站在国子监门口,实在是引人瞩目。
提着书袋走出国子监的学生无不侧头看她,顾时宁的长相出众,眉眼间很干净,清澈的瞳眸透着娇俏亲切。
国子监的好几个公子跃跃欲试,想要搭讪,只是被她身边凶神恶煞的大狗给劝退。
顾时宁踮着脚尖,等了许久也不见顾钰衡出来。
眼看从国子监走出来的少年公子熙熙攘攘,越来越少,顾时宁拦住路过她身边的一人,“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顾钰衡吗?”
被她拦住的少年一身蓝衣长袍,面容清秀,清瘦挺拔,只是眉眼间却有一丝怯懦。
这人正是礼部侍郎的三公子裴里,平日里没少受顾钰衡欺负,他嘟囔说:“认识。”
“那他是被先生留堂了吗?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出来。”顾时宁问。
裴里目光疑惑看向顾时宁,“你是她姐姐?”
顾时宁点点头,皓齿明眸对着他笑,“是啊,我来接他下学。”
她的声音清透干净,带有他不曾体会过的同胞亲情。
裴里眼眸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他压低声音怯怯地说:“顾钰衡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他最近经常请病假不来学堂。我听广业堂的说起曾在瓦子里见过他,他是不是去买药了?”
顾时宁听后一阵沉默,顾钰衡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哪里是有病,分明是欠揍,都敢跑勾栏瓦肆去了。
顾时宁谢过他后,匆匆离去,裴里望着她的背影,傲然独立,眉眼间的怯懦消失不见。
早有听闻战功赫赫的顾将军宠妻有加,不曾纳过一妾,膝下只有一对嫡亲儿女,也难怪家宅和睦,姐弟感情深厚,真是让人羡慕啊——
“磨磨唧唧做什么,真当府里的马车是你一人的?” 耳边响起他二哥刻薄的声音。
裴里缩着脖子重新变成唯唯诺诺的模样,抱着书袋爬上了马车。“哧,真是个废物。”他二哥说。
和朱雀街南北交叉的是景楼街,是都城最热闹的地方,即使朝代更迭也没有影响它的颜色和气味,里头有许多开了百年的老铺子。
这条街的南侧是有名的瓦子街,有大大小小的勾栏,顾时宁第一次进到这处。
里面热闹喧阗,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药算卦的,有唱戏表演的,有卖吃食小玩意儿的,应有尽有。
不愧是士庶放荡不羁之所,子弟流连破坏之门。
人流不断朝一个方向去,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还看什么相扑啊,莺莺姑娘马上就要开演了,快走快走。”
原本相扑的勾栏立刻鸟做群散,就连台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位相扑者也不打架了,勾肩搭背往街南深处去。
“哎哎哎别走啊,还没打完呢,你们接着打啊。”熟悉的声音响起,可不就是顾钰衡。
憨朴可爱的相扑者摆了摆手,“相扑日日打,莺莺姑娘一年就唱这一回,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人群散开后,小白闻着音儿,撒欢儿似得沿声音方向跑去,“小白?你怎么来了?”顾钰衡四处张望,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姐。
顾时宁踮起脚朝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在这玩儿什么呢,学都不去上了?”
顾钰衡心虚地傻笑,“看想扑呢,我发现相扑手的底盘很稳,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把相扑技巧用在战场和敌人的近身搏斗上。”
他撇撇嘴,“谁知道他们都去看歌舞坊的什么莺莺姑娘唱曲儿了,忒没劲。”
听他三句不离战场,晓他每天从国子监回来就在院子里练他的银枪,顾时宁早已明白顾钰衡心中志向在何处。
既然不想念书,就不念了吧。
左右有天下兵马大元帅罩着。
顾时宁朝人群涌动的方向看去,三座气派辉煌的楼宇高高屹立,每座楼各立着一块精致的牌匾,三块牌匾组成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长乐坊’。
各楼之间装有凌空的飞桥,处在中间的建筑足有三层高,一楼是敞开的站台和雅座,挤满了布衣百姓和商人老爷。
二三楼是环绕舞台中心一个个的单间,每个雅间门口都挂着珠帘,灯烛明亮,偶尔可瞥见里头贵族子弟华丽的锦缎衣角。
顾时宁向来喜欢漂亮的姑娘,不由好奇起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引得这么多人心驰神往,“我们也去看看?看完说不定打相扑的就回来了。”
顾钰衡一脸吃惊,“阿姐,你不是揪我回去的吗?”
“回去干什么,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不多玩一会儿再走岂不是亏了。”说着,顾时宁迈步跟着人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