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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环绕假山的曲径,四下无人,顾时宁停住脚步,青梅只顾着低头,亦步亦趋,差点没撞上。
青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顾时宁轻叹一声,轻声开口道:“青梅,站起来,你不用跪我。”
青梅跪着将头埋在臂弯里,心中恐慌,蜷成一团,“小姐,您是不是要换掉青梅了?求求您,奴婢还想继续伺候小姐。”
青梅赶忙从怀中掏出小小一包白色药粉,高高举起,里面包的药粉还很充足。
“奴婢知道小姐关心大少爷是真的,所以没有在那汤里下药。”
顾时宁闻言,渐渐松开眉心,蹲下来,语调和缓,“我不会找人取代你的,你做的很好。”
青梅抬头,对上小姐的眼睛,小姐的眼睛沉澈透明,柔和明媚。
顾时宁目光沉沉落在瘦弱的小丫鬟身上,心中对青梅的信任更多一分。
因着原主的缘故,莺歌院的丫鬟都怕极了她,表面好好做事,背地里都存着各自的小心思。青梅虽然不及其他丫鬟机灵会讨巧,但做事认真,是唯一一个忠心于她的人。
顾时宁将青梅扶起,两人绕着围廊离开。
假山间流水潺潺,清新悦耳,顺着山石流入小小的池塘,鱼戏莲叶间。
没人注意到,假山之上的绿植繁花间,藏着的身影。
顾钰衡趴在桌案上,没精打采地念书,时不时探头透过吊窗看向院子外,瞥见兰草之后的走来的人,缩回了脑袋。
顾时宁推门进入,冷冷扫了他一眼。
顾钰衡心虚的喊了声,“阿姐。”
顾时宁扫他一眼,冷声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家族?”
顾钰衡沉默不语,他就没把那个野种当做家人。
顾时宁继续说:“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连以事,相及以禄。”
“你可以不把顾长於当做家人,但他姓顾,盖着顾家的印,他的荣辱与整个家族休戚与共,你的行为连累的是整个顾家。”
顾钰衡头一次见姐姐严厉的同他说这些,细想之后,自愧不如。自己整日念书,竟然不如姐姐明事理。
顾钰衡低下头,“阿姐,是我错了。”
见弟弟的认错态度诚恳,顾时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再多说。
月光从暗云中露出几束光,落在清幽宁静的席居之上。
顾长於慵懒地半靠矮几,席地坐在蒲垫上,手腕随意地搭在勾起的膝盖上。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跪着,将他在假山上探听的事情经过一一禀告。
烛灯明灭,顾长於的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食指轻轻搭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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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放榜这天,都城里热闹非凡,万人空巷,家家户户都簇拥到东市口。
城中最大的酒楼,丰乐楼二层的雅间里。
吊窗被支起,帘幕勾到两边,窗檐下种有精心打理过的兰草和修竹,楼下街道的风景一览无余。
街道两旁站满了想要一睹新科状元英姿的人们,女孩们精心打扮,手里抱着花篮果篮。
苏昭昭身子靠在窗边旁,探出头遥望,急不可待道:“他们怎么还没来。”
顾时宁只手扶额,撑在八仙桌上,抿了一口新茶,心情复杂。
她是被苏昭昭拉来看状元游街的。
不出所料,顾长於如原书里所写的一样,被圣上钦点为状元,苏邈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一头,只得了榜眼。
苏昭昭扭过头,“你家兄长得了状元,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还不如底下看热闹的人激动呢。”
顾时宁有苦说不出。
“来了来了!”苏昭昭兴奋地扭头示意时宁。
顾时宁放下手里茶盏,走到窗边向外探去。
状元郎身着锦衣,清隽俊朗,踏马而来。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薄唇轻抿,似乎很不喜欢这样喧嚷的氛围。
清风吹起他的衣摆,无数的鲜花向他丢去,顾长於眼神疏离,不为所动。
紧跟其后的苏邈倒是笑眯眯地左右点头,谦和有礼。
见到自己的哥哥,苏昭昭从八仙桌上顺过一颗橘子,学着其他姑娘的样子,往苏邈身上丢。
黄灿灿的甜橘飞过,力道不够,不偏不倚,眼看就要砸向顾长於的脑门。
“哎呀——”苏昭昭一看不妙,吓得立马缩回脑袋,躲在窗檐下,露出双眼睛。
只留顾时宁还来不及反应,傻站在窗边。
顾长於眼眸微动,波澜不惊,干净利落地抬手,生生接住急速而来的甜橘,抬眸朝异物飞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愣在那里的顾时宁,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些许迷茫。
明明已经入春,却还穿着厚厚的浅蓝提花短袄,裹得臃肿可爱,双髻上插着一支栩栩如生的玉蜻蜓珠花,轻巧俏皮。
顾长於握着手中的橘子,唇角微微勾起,漾起好看的弧度。
苏昭昭蹲在地上,从兰草修竹之中,瞥见顾长於淡淡的笑颜,耀眼炫目,仿佛能够勾魂摄魄,让她的目光无法移开。
顾时宁却是一阵惊悚,她哥冲她笑了?这怎么可能?太吓人了!
她啪地一声,把吊窗关上,差点夹住苏昭昭挺翘的鼻子。
“嗷——”苏昭昭吃痛地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