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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马匹太多管不过来的时候,那些马也会送到朝廷养马的地方寄养,贾诩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去官署汇报,一来二去,原主还真的见过那人几次。
原焕给荀彧和沮授解释,说着说着自己也愣了,他大概想到贾诩为什么愿意主动示好了。
他是他,原主是原主,他们两个的性情相差很大,原主是个温润如玉的真君子,就差把心软好骗写在脸上了,贾文和想求安稳,性子温吞的主公正是他的心头好。
他真是被冻傻了,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原焕想通了之后反而松了口气,贾诩不知理由的主动示好让他头皮发麻,现在知道理由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不过,那位算无遗策的天才谋士大概要栽跟头,他和原主的性子可完全不一样,想来他手底下躲懒逃滑可不容易。
至于被使绊子的问题,有郭奉孝在,他不觉得贾文和次次都能取胜,实在不行,他就把人送去兖州让他给曹老板帮忙,在劳模曹老板手下办差,不信他能找机会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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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姑臧城,雪下的比中原还大。
凉州一带地广人稀,城池风格和中原相比非常粗狂,马腾、韩遂明面上身为镇守凉州的当朝武将,两家的住处整座姑臧城中最好的府邸,最主要的分辨方法就是,他们俩的宅子最高最大。
贾诩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雪花,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叹气。
天下将乱,凉州必定无法置身事外,要走哪条路只看两位将军的打算,他原本以为,凉州民风彪悍,如果要争,以凉州的兵马足以在天下有一席之地,然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像他这样向来以谋略自傲的人也有失策的时候。
西凉内乱已久,即便这两年看上去平静了少许,也不是真的风平浪静,周边的羌胡,凉州内部的各个派系,全都在暗戳戳的找机会闹事。
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姑臧城中一个征西将军,一个镇西将军,两个人总要有个先后,不然迟早生乱。
他也不怕这两位将军之间出现分歧两败俱伤,如果听他的建议他就辅佐,如果不听他的建议他就离开,腿长在自己身上,没有困死在两棵歪脖子树上的道理。
只是他之前想的很好,各种可能发生的场面都预料到了,唯独忘了想这俩人到底有没有那么个脑子去争天下。
在中原待的时间久了,习惯了那边文臣是武将,武将也是文臣的样子,再回到凉州简直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他以为郭汜、李傕等人已经够蠢的了,怎么还有脑子更不开窍的?
贾诩又叹了一口气,远远看到马腾过来,这才敛了心思走进屋里。
不开窍就不开窍吧,好在听劝,再过不久关中那边就会有消息,冀州聪明人那么多,不会猜不到他究竟想干什么。
马腾大马金刀坐在上位,摆摆手让人把火炉弄远点,他身上火气本来就大,再弄几个火炉围着他烤,直接热死他得了。
贾诩不着痕迹的白了他一眼,挪了两步换到炉子旁边的软垫坐下。
“文和,坐那么远干甚,待会儿文约过来还要商量事情,坐那么远多不方便。”马寿成大大咧咧的说着,指着他旁边的位子想让贾诩挪过来。
贾文和拢了拢外衣,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将军,诩向来畏寒,比不得将军龙精虎猛,得仔细养着才成,冬日一到离不开火炉。”
“行吧行吧,随你。”马腾耸耸肩,身子往后一仰熟练的从后面捞出一坛烈酒,小心翼翼给自己倒了一杯,闭上眼睛嗅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口小口细细品。
酒是好酒,可惜就是太少了,想喝还得偷偷摸摸的喝。
马腾珍惜的喝完那一杯,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赶紧把酒坛子封好放回原处,酒杯直接扔到窗外,再往火炉里扔一堆用不着的竹简冲散酒味,然后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多时,外面的大门被推开,风卷着雪花一起飘进来,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个身材魁梧和马腾不相上下的汉子,正是韩遂韩文约。
韩遂面相显凶,板着脸的时候出门一趟能吓哭一条街的小孩子,此时,这位能够止小儿夜啼的韩将军动动鼻子,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酒香,眉头一竖显得更加凶狠,“马寿成!你他妈又趁老子不在偷酒喝!”
马腾不甘示弱,“韩文约,你休要血口喷人,真当老子怕你啊!”
于是,开始商量正事之前,俩人又一次打成一团。
贾诩:……
他说什么来着,人间不值得!
这场面再看多少遍他也习惯不了,两个人不像志在天下的英豪,反而想拿着泥巴做游戏的小孩儿,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想着来这儿啊?
贾文和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和热腾腾的火炉相依为命,在这寒冷的冬天,只有火炉才能让他感到些许温暖。
议政厅的地方不够俩人打架,你一拳我一脚很快滚到了外面雪地上,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牵着马过来,路过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斗殴的两个人时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走路带风进屋找贾诩说话,“文和先生,长安城大乱,小皇帝不知所踪,现在外面都在传王允激起民愤致使天子遇害,王司徒自己死有余辜,但是谋害天子乃是大罪,刘表和张鲁已经准备拉起大旗为天子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