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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人只长腱子肉不长脑子,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问他需要动脑子的问题。
月落日升,莺初解语,山花绚烂,春意正浓。
夜色散去,晨雾朦朦胧胧弥漫在天地间,在红日越出地平线之前,邺城官署就已经从寂静中醒过来。
荀彧一袭青衣温润清雅,来到政事堂后不疾不徐坐下,抿了口温度正好的茶水,打开一大早就摞在书案上的竹简开始批阅。
荀攸脊背挺直端坐在他的位子上,抬眼看了眼天色,知道他们家主公不会来的太早,也很快安下心查看公文。
相同的场面已经自从他来到邺城每天都能看到,其他人来到政事堂后看到荀攸和荀彧都在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想太多,和往常一样各自打招呼坐下,然后开始处理桌上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
天色大亮,政事堂中该来的人也到齐了,荀彧放下笔敲敲桌案,看着在座的各位同僚温声道,“前两日主公来到邺城的事情想必诸位都已知晓,自开春以来,官署公务繁忙,若非诸位各司其职不辞辛苦,冀州郡县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井然有序,诸位劳苦功高,彧代主公先谢过诸位。”
此话一出,房间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活儿,愣了好一会儿才稀稀落落又有声音。
沮授心跳快了一瞬,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是冀州本地人,不管冀州牧的位子上坐的是谁,他都不会离开冀州。
袁绍离开时他不曾跟着离开,当时觉得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新任州牧应该容不下他,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冀州牧换了人,但是冀州其他官员却几乎没有变动。
邺城除了多了个荀公达总理政事,其他事情都和袁本初在时一般无二,稳定的让人心里止不住打鼓。
沮授私底下和田丰还有辛氏兄弟猜测过不少可能,猜来猜去实在摸不准新任州牧的心思,只能耐着性子走一步算一步。
大汉十三州,冀州的富庶名列前茅,郡县之中官吏不知凡几,自古皇权不下乡,不管州牧怎么换,对底下乡县的官吏都没有太大影响,有影响的只是前任州牧的亲信。
好巧不巧,他们几人都在袁本初的亲信之列。
在沮授心中,原焕可能会容得下田丰辛评辛毗,却不大可能容得下他,毕竟在袁绍亲自去安国袁府请罪之前,那些试探的信件都出自他手。
按照他最初的打算,他其实是想让袁绍一不做二不休,趁天下人大多不知道袁氏族长还活着的时候直接将人杀死,袁基计除董卓时用的是化名,后来隐姓埋名外放到中山郡,只要他们的行动足够迅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中山郡和幽州接壤,正好那时冀州和幽州战事未停,公孙瓒对冀州虎视眈眈,动手之后把过错推到战况惨烈之上足够瞒过绝大多数人。
至于那些瞒不过的,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像京城王司徒那些人,只怕对这个结果求之不得。
袁氏在朝者二十余人被董卓屠戮,真正的罪名已经有董卓老贼担着,这些年兵荒马乱,死在任上的太守不在少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要袁基彻底消失,天下就再也没有谁能钳制他袁本初。
沮公与知道自己的计策显得心狠手辣,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位者最不该有的就是心软,趁早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害,在罪名已经被别人担着的情况下,将人除掉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袁本初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关键时刻优柔寡断,不光没有听他的建议,甚至以身犯险前去安国袁府,如此行事焉能不败?
袁基身边有吕布那等凶悍之辈,就算冀州有数十万兵马,远水解不了近渴,也没办法对安国县做什么,袁绍只带几个亲信前往安国,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然而,事情的结果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袁氏兄弟如出一辙的优柔寡断,袁绍与袁术为了家主之位打的不可开交,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袁基却不曾以家法处置,只是夺了他的冀州牧之位,甚至还补偿他一个并州牧,殊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沮授自认为对天下形势看的清楚,可是自从袁基来到冀州,他却发现他甚至连冀州的情况都看不清楚。
汉室衰微,豪杰并起而争天下,汝南袁氏门高位尊,若能以冀州为本,吞纳青、并,鞭笞豫、徐,扫平辽东,一统北方,将是何等之盛况。
朝廷已是名存实亡,袁氏悍将猛于虎狼,谋臣盛于云雨,蓄北方中原之势来着眼天下,百万大军席卷八荒,横扫宇内再造乾坤并非不可能。
奈何天不遂人愿。
可惜。
实在是可惜。
冀州兵强马壮,袁基有从郿坞搬来的那么多粮食,若能迅速招兵买马组建大军,幽州公孙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不需要一个冬天,就能将幽州纳入掌控。
幽、冀之兵能征善战,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地方会是他们的对手,再想办法将小皇帝从长安接到邺城,挟持天子发号施令,名正言顺讨伐逆贼,前途岂不是一片光明?
结果自袁基成为冀州牧,最关心的不是如何镇压叛乱讨伐逆贼,而是白白拿出粮食来支援别的州郡,给长安送粮,给袁绍送粮,给曹操送粮,甚至在豫州缺粮的时候,还分出粮食支援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