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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两年前照的。”比现在稚嫩不说,也比现在白许多。这几天她的确晒黑不少。
“用过打印机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学。”
“Word编辑呢?”
“高中时候……学过一点点。”
“那就是不太熟悉了。”
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大部分蔡堂燕回答很含糊。
最后人事说:“这样吧,如果我们决定要你了,就打电话通知你。”
蔡堂燕心知没戏,干脆问她:“是不是因为我的学历问题?”
人事对她的发问感到意外,刚才接触中她一直沉默,只会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
“好吧,现在有时间我就跟你说一下。”她微笑,“也是觉得你有眼缘。我们招前台最主要的不是学历,一般高中毕业都没有问题。我们最看重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蔡堂燕摇头。
“可能你也猜到了,是外部形象。别人已经到公司,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前台文员,可以说前台差不多是一个公司第一眼的形象担当。说实话,你长得挺漂亮,就是肤色可能有点过于健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番点评称得上不客气,“而且在交谈过程中我感觉到你可能有点内向,不太善于跟人沟通,这点上也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希望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
连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能堪破她的弱点,蔡堂燕只觉无地自容,谢过她走出来。保安问她如何,蔡堂燕如实相告,只不过略去了原因。
那保安说:“你还想看看其他的吗,这栋大楼的物业还招保洁员,要求应该不高。”
蔡堂燕横竖没有去处,就答应了。
*-*
常鸣这几日拿到蔡江豪的信息,然而从数据库里提取出来的无非是学习经历这类硬信息,他想知道的部分——比如他的为人、职业表现等等——还得靠人向熟人打听,他和蔡江豪相差不止一个交友圈,这等复杂的任务他身边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做到。
老袁那天和瘦光头处理费用相关事项时,按常鸣的吩咐打听蔡江豪有没突然暴富的时候,没想歪打正着,去年春节前蔡江豪出手阔绰,进出赌场频率升高。
去年春节……正好挨着他截肢之时,倒跟预想的相距甚远,他原本猜测蔡江豪有可能参与殴打他。这光杆线索没前没后的,不知道要插在线索链的哪一处,甚至不确定是否和他有关。
蔡江豪这个刚冒出的可疑切入点被迫放弃。
围峰村于他是个不祥之地,显示工程出意外进程缓慢,接着寻蔡堂燕不着,他干脆把与之有关的疑点都列出来一一分析。
想起蔡堂燕的照片,让老袁顺道打听孙裕河这个人,得到回复悲惨如社会版新闻。孙裕河的父亲有遗传性精神病,失手把老婆砍死,后来家里失火,连同孙裕河同样患病的大哥孙裕海一家三口烧死。这孙裕河处理完后事之后,再也没出现。
这推翻了常鸣先前的怀疑,他在唐昭颖的订婚宴上见过封泽的父母。
两桩案子依旧陷于原有的僵局,常鸣寻觅的一切成了徒劳,谜底被深埋,他连一层灰尘也没吹去。这几日唯一值得欣悦的便是蔡堂燕那边被他蒙对了大学。
“看照片好像我见过呀。”唐昭颖在电话那端说,“上次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
常鸣避开,“回头请你。”
“请我吃拖糖吗?”
常鸣笑笑不表态,相貌相似的她们成了禁忌,提起另一个时不是醋意便是尴尬。
“对了,你们那的学费可以代缴吗?”
“你要资助她上学。”
常鸣默然。
“她是休学的情况,得拿之前的休学通知单到教务处办理好复学手续,才能缴费。”
“也就是得本人。”
唐昭颖笑了声,“我听说一个挺奇怪的事,这姑娘休学是因为家庭贫困,院里老师让她拿贫困证明去申请一下助学金,她说办不了,家人不给办,也不希望她上学。”
常鸣久久的沉默让唐昭颖后悔多嘴,“你不知道的呀?”
常鸣说:“知道一点。”
唐昭颖又聊了几句,常鸣兴致不高,便挂了电话。
*-*
蔡堂燕白天负责两个公司的保洁工作,好巧不巧其一就是面试过的那家,陆保安见到她直叹有缘。
她的安排有两个班次,公司上班前全区做清洁,午休后再单独清扫一遍茶水间与洗手间。跟员工上班时间基本错开,倒是没有碰到当初那位人事。
晚上七点到十二点在住所附近一家快递公司兼职分拣,劳碌而单调地熬过炎炎夏日。
因为都不是与人交谈的工作,蔡堂燕干得倒自在,每天重复最多的话便是进男厕前那句“有人在里面吗”,有时没人回应,她就直接进去,有时有人回答,她就在对面小阳台上等一会。比如现在,本以为无人应答,沉闷的男声滞后地抛出一个“有”,她收回跨出的一只脚。
不一会,人从男厕出来了,蔡堂燕本来先看到腿,但腿边多出一根棍子,且脚尖朝往她这边走来,心中响起警报,她缓缓抬头,隔着纤尘不染的玻璃门,是消失了三个多月的常鸣……他脸上的震惊是藏不住的,不过应该没有她的深,蔡堂燕从未想过会相逢,并且是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现在又黑又瘦,头发还是自己剪出的奇形怪状,穿松垮垮的保洁制服,拄脏兮兮的条形拖把。如今的落魄让当初的盛气凌人变成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