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坐起身，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他嘴角上扬氤氲着温柔笑意，心里格外平静。
    他想再多看看她，毕竟待她回了碧波潭，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也要跟随取经人去灵山了，这一分别，再见也不知今夕何夕？
    是的，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能让他们的小龙有一个背负罪名的父亲，活在他的阴霾里，祂该是快活与肆意的。
    所以，哪怕是与人为坐骑，为了他们母子两个能光明正大立于人前，他也心甘情愿折腰。
    ……
    月亮渐渐隐去，夜色消散，又是新的一天。
    烛灵睁开眼睛坐起来，撒着娇不想起床要躺在被子里吃饭。
    敖烈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看着她，拿了手帕亲手与她擦手擦脸，待她洗漱完，又把做好的饭食端过来喂给她吃。
    烛灵含着勺子，抬眸看着他，有些若有所思。
    他不对劲，虽说他平日里对待她也是百依百顺的，但今天他对她好的过分了……
    “你不对劲。”她松开含在嘴里的勺子，歪头直接问他道。
    敖烈也不反驳，只是又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笑着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烛灵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吃不下了。”
    “哎……”敖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眼里慢慢泛起浓郁的惆怅。
    “公主，烈确实有事要与你商量。你如今有孕，这鹰愁涧苦寒，你先回碧波潭可好？”
    这时候让她走？
    虽说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可她怎么觉得他的表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呢？
    烛灵定定看了他片刻，摇摇头，“不要，我不回去。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而且，小龙也舍不得你。”
    果然，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敖烈握住她的手，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还有一件事，之前我与你说过给取经人为坐骑一事，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灵山。公主，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办法再照顾你。”
    “你……为什么？”
    烛灵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改变主意了？”
    虽说她本就是想让他去的，可这一晚上，他态度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敖烈握着她的手，四只手交握着放在她腹前，他眼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温柔情意，“公主，我们有孩子了，烈不能再任性，我得给我们的小龙一个好的出身。”
    烛灵眼里一热，不自觉地泪意上涌。
    他心甘情愿去灵山，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可她怎么这么难受呢？
    她不住地摇头，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哭。”敖烈松开她的手，忽的笑了，“别哭，好不好？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他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你乖一点，别让我担心。回家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我……”
    烛灵靠在他的胸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心中挣扎良久，终于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不断对自己说着，这是正确的选择，对他们都好。他能有一个金身正果，她也能求仁得仁，让小龙成为他们碧波潭与他之间斩不断的羁绊。
    “我们灵儿真乖！”
    敖烈抚摸着她的长发，抱紧她闭上眼睛。
    他也想陪着她、照顾她，亲眼看着他们的小龙出生的，可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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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万圣公主12
    鹰愁涧的水光依旧澄澈, 连崖上都一片寂静，只有簌簌的风声。
    烛灵拉着敖烈的袖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公主, 该走了。”敖烈任她拉着，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垂眸笑看着她,“可不许再哭了！笑一笑，嗯？我喜欢看你笑。”
    “好, 我不哭。”烛灵抬起头，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笑的弧度。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又温柔、又耐心, 和当初那个傲气的西海三太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灵儿笑起来真好看。”敖烈低头将唇印在她的眉心, 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摇了摇被她紧紧抓住的那只袖子。
    “走吧……”
    烛灵松开手，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往日里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顿了一下，再没有回头飞上云端朝西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 敖烈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终于垮了下来,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心里空荡荡的。
    往日里他们总是打打闹闹的停不下来，他竟有些不能适应这里的死寂沉静了。
    日头从东方爬到正南, 又慢慢朝西方落下，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将大地彻底笼罩, 他才叹了口气，化作一道白光扎进鹰愁涧。
    ……
    另一边，烛灵一路情绪低落地飞回到乱石山地界，刚刚才落下云头，就被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九头虫。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