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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刚刚动手揍你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躲吗?非得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我打……”
推卸责任好像成了戚有粮的本能,明明在自己家人面前的时候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任由着家里人揉圆了搓扁了,可是当在自己妻儿面前的时候,他却甭提多能耐了。
明明是他自己做错了事情,但现在却又将一切都责怪到了戚妄的身上来,认为都是因为戚妄不躲,才害得他失了手的。
看着面前这个喋喋不休指责戚妄的男人,郝晓凤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一片冰冷。
当初在戚家的时候,这个男人站在自己家人跟前,仿佛他们娘仨才是外人,戚有粮似乎就是有那个能耐,他将里外分的很清,他们娘三个是外人,戚家和他才是一家人。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那是你儿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他,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摔得不凑巧,这条命可就没了!”
刚刚医生可是说了戚妄撞到了后脑勺才导致了他脑震荡,如果撞击的位置不凑巧的话,是会要了戚妄命的。
“人的后脑勺是十分脆弱的,经不住硬物撞击,他要是没什么恶心呕吐的症状,那就是熬过去了,一旦出现这种症状,立马要叫医生过来。”
想到医生说的那番话,郝晓凤的心底一阵阵发寒。
戚有粮进来之后没有问戚妄身体究竟如何,张嘴就是对他的指责,这样一个男人,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然而戚有粮也觉得委屈,他看向了郝晓凤,粗声粗气地说道:“晓凤,你也不能怪我,如果你知道你这个好儿子做了什么的话,就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了。”
戚有粮继续说道:“他趁着咱们都不在,把我给小妹准备的那些嫁妆全都给卖出去了,卖的人还是咱们一个单元楼里住着的邻居们,东西卖出去之后,我哪里好找他们要回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东西到了人家手里头,想让人吐出来,那是千难万难,就算戚有粮在人情世故方面并不如何擅长,他也清楚一件事情——这些东西他是没法子从自己的这些工友们的手中要回来了,除非他以后不想在酱油厂混下去了,否则的话,他连这个嘴都不能张。
“眼看着小妹就要出嫁了,柳家的门第那么高,要是没这些嫁妆撑腰,小妹嫁过去的话,会被柳家瞧不起的……”
说着说着,戚有粮便将目光转向了戚妄的身上,他粗声粗气地说道:“戚妄,你把钱和票都放到哪儿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拿那么多钱干嘛?还不赶快交给我,我好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自行车和缝纫机是非常难买的,不过手表和录音机想想房子应该能凑到一些,至于那些布料之类的,他可以去百货商店重新购买,虽然三转一响可能凑不齐了,但是也能把原本该凑的嫁妆凑了个七七八八。
眼看着戚有粮此时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帮戚有美张罗嫁妆了,郝晓凤只觉得异常可笑。
戚妄还在这里躺着呢,他没有一句对自己儿子的关心,反而一门心思想着自己妹妹的婚事,这个男人怎么配当个父亲?
“戚有粮,你爹娘是死了吗?你们戚家是只有你和戚有美相依为命了吗?你妹妹的嫁妆,凭什么让你来张罗?”
郝晓凤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她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道,语气尖锐异常。
“你只是戚有美的二哥,不是她的亲娘老子,她的亲娘老子还活着呢,凭什么让你张罗一切?你大哥没钱吗?你爹娘没钱吗?自打我跟你结婚以来,你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工资全都贴到你家去了,他们吃你的喝你的,还掏不出来给你小妹的弄嫁妆的钱吗?”
郝晓凤一声接一声地质问着戚有粮,此时的她和平日里那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瞧着格外的嚣张可怕。
戚泽见戚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赶忙走到了戚妄的跟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便朝着戚妄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这些话很显然已经憋在了郝晓凤心里头很多年,今天戚妄受伤的事情刺激到了郝晓凤,再加上戚有粮对戚妄受伤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这才让郝晓凤彻底将自己的怒火宣泄了出来。
自己的这个爹做事儿确实太不像话了。
就像是郝晓凤所说的那样,这么多年来,他们家从来都没有见过戚有粮的工资,他每半个月回去一趟,每次回去都是大包小包带不少东西,发工资之后更是立马就将自己的工资送回戚家。
用戚有粮的话来说,就是爹妈养他一趟不容易,他在县城当工人,不管怎么样生活条件都比在农村务农的大哥强,爹妈年纪大了,身体慢慢也不当事儿了,土里刨食又能赚多少钱?他这个当儿子的日子过得好,那肯定要接济一下父母的。
郝晓凤是个好说话的,她一个城里姑娘,父母都是工人,自己也是工人,家庭条件这么好,在婚恋市场上还是很吃香的,当初之所以会跟戚有粮在一起,就是被他的善良和孝心所吸引,郝晓凤觉得一个善良有孝心的男人不会差到哪去。
然而等到结婚之后,郝晓凤才发现自己踏入了泥潭之中。
一个善良又有孝心的男人当然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是如果他的善良和孝心没有边界的话,那就是噩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