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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她离开他眼皮底下一会儿, 居然出了大事。
秦嫣还喘着气,刺死康王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她的身心都还在缓冲。
她是一个现代灵魂,哪怕是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练功习武, 闹事打架,可她没有杀过人。
尤其是把一个活人硬生生捅死,捅的时候他还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不但死不瞑目, 鲜血还染了她一身, 如同要把她一起拉入地狱。
这一幕足够她做好几宿噩梦。
人的求生本能战胜了恐惧, 秦嫣直到把康王捅到死僵才松了一口气。
捅死康王的过程很短暂, 但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杀人让她身心疲惫。
萧景淮的出现让她总算安心下来,她强忍着泪水摇摇头,轻声回答:“我没受伤,先看看夏葵……”
“初七,残月,处理一下。”萧景淮吩咐完就把秦嫣抱起来带走了,“春香,冬雪,过来。”
春香余惊未定,被点了名连忙跟上。
萧景淮的包厢在另一头,幸好旁边有个空房间,现在这一层到处都守着他的护卫,连康王的手下也一时找不到这边来。
他径直抱了秦嫣入净室,让她坐在秀凳上,蹲下身子握着她冰冷的手,轻声问:“阿嫣,你在害怕吗?”
秦嫣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害怕的是杀人的过程,萧景淮多半以为她害怕的是全部,事情的经过,杀人的过程,杀人后的惊恐不安……
“我杀了康王。”她不知所措地瘪了嘴,仿佛凶残地把康王捅成筛子一样的凶手不是她,可怜得像个受害者。
“我知道。”
“康王府会不会找麻烦?”秦嫣皱了眉头,“虽然康王不得势,可好歹是个王爷,他一死,难保不会被人大做文章……”
“有我在,不要害怕,别想太多,”萧景淮轻声哄着,一路上他身上也沾了不少鲜血,白衣上斑斑驳驳,他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没想到在我的地盘上还能让你遇到这种事,吓到你了。”
秦嫣摇摇头,疲惫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先让她们伺候你沐浴完,把血都洗干净,其他的事情我们再商量,我等你。”萧景淮哄着。
“好……”秦嫣难得没有冷着脸对待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萧景淮让春香和冬雪伺候她把身上的脏衣物和血渍都洗干净。
这是秦嫣头一回让人伺候沐浴,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她当时是麻木的,一心只想求生,静下心来回想才感到后怕。
春香和冬雪在身边陪着,两个丫头生怕她被吓着了,绞尽脑汁扯开话题哄她。
秦嫣见她们那么努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也不记得洗了多久,秦嫣总觉得身上还有血腥味,她换上一身崭新的白玉兰散花锦裙,长发披散,从净室里一片雾气中走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春香和冬雪给她绞头发,她闲着在挑桌面上的香膏。
她在想,她要抹很多很多香膏,去掉身上那股恶心的血腥味。
秦嫣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她肌肤胜雪,双瞳剪水,她喜欢在浴后这般照镜子,只有卸去繁杂的珠钗头饰,她才短暂地看到了自己前一世的影子。
她来了这个世界十六年,父兄的权势是她的保护伞,她一直过得很好,比前一世更幸福。
到刚才经历那一遭,她才真切感受到古代社会人命如草芥的残酷,但凡她稍微晚一步,夏葵都会死在康王手上。
康王也许不会杀她,但封建社会对女子尤为苛刻,康王一个名震京城的纨绔人渣,这事传出去估计也是批判她的声音居多。
而现在,她把康王杀了,没人会相信两百斤大胖子康王会死在两个弱女子手上。
更大可能会倾向于阴谋论,认为他是死在摄政王的手上。
秦嫣这段日子在朝堂上耳濡目染了许多阴谋论,她心不在焉想了许多。
死了一个王爷总是瞒不过去的,就算康王背后没有势力,这次的事情也要给外界一个交代,一个明面上的说法。
“他呢?”秦嫣忽然问。
春香顿了顿,知道她是问谁了,如实回答:“王爷在外间等着。”
秦嫣:?!
居然就在外面等着?
她倏地站起来走出去,绕过屏风掀开珠帘,果真看到萧景淮坐在外间听雨烹茶。
见她赤着脚,披头散发跑出来,萧景淮不由得一愣,问春香冬雪:“你们怎么没伺候好……”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秦嫣打岔,回头对春香冬雪道,“你们先退下。”
萧景淮静静地等她们退下,见秦嫣一脸严肃,也收起了其他心思:“阿嫣,怎么了?”
是有什么不妥么?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秦嫣心急如焚。
萧景淮抬眸望她,见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忽然笑了。
“想知道?”他笑问,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下告诉你。”
秦嫣一屁股坐下,挨近了煮茶的炉子,她感到全身暖了许多。
她两手撑在矮桌上,一副准备认真商讨的模样:“你说。”
萧景淮忽然拿了一条干巾,给她擦起了头发。
秦嫣正要挣开,却听到他温声道:“别动,你淋了雨,不把头发擦干很容易感染风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