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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织田作之助看来,“《记忆》这个故事隐喻的东西似乎有很多,读第一遍的时候,很难意会到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相比较之下,最后附加的那封信会更加浅显易懂一些。”
经历过战争、饱受战争折磨的人们,在读到用那样稚嫩天真的口吻描绘出来的“战争”的形象,在读到一个小女孩对战争结束的渴望时,无论是多么坚硬的心,也会因此发生动容。
在几年以前,织田作之助曾是一名杀手,他毫无目的地生活在世上,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即便是夺走他人生命这样的行为,也无法令他麻木空洞的心生出半分波澜。
但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在一家咖啡店里读到一部小说时,和一个男人的对话令他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织田作之助,也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因为这一梦想,他读了许多的书,对文学的敏感度也比一般人更高。
“《记忆》和《信》,都写得很好。”
红发的男子安静地垂下视线,将目光落在小说的引言上。那一句“给世界上唯一的你”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从中获得了某种力量。
已经收到了许多读者来信的渊绚,对于他人给予的评价,已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战战兢兢。更何况涩泽龙彦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面对这个世界。
“是吗……”渊绚第一次面对面地同自己的“读者”对话,好在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她才能继续和对方交谈下去。
“那我能问一下,您最喜欢其中的哪个角色吗?”
渊绚鼓起勇气问道。
“主人公。”这是织田作之助的回答,他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看到第二遍的时候,我的感受和最初又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结尾那里,主人公极尽努力将「别天王」送回了寺庙,但在离开的时候,他却再一次回头了。「记忆」并不仅仅指代着寺庙的「记忆」,也指代了主人公的「记忆」。别天王是被人类的祈祷呼唤而来的灵魂,是人们的语言让祂来到了现实,这令我觉得,祂就是「记忆」的一种实质化体现。那么在主人公的心底里,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记忆」呢?”
织田作之助忽然抬起了眼睛,他对渊绚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和这本小说的作者谈一谈。”
在许久之前,他还是一名杀手的时候,因为看到了一部缺少结尾部分的小说,那时他也很想见到作者,想要去问他,结局究竟是什么。
那时候未能见到作者的他,也遇到了一个陌生人。在和那个陌生的男人交谈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再杀人。
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的理想在心底里升起,驱使他做出了改变。因为认定夺走他人生命之人无法书写他人的人生,于是织田作之助成为了港口Mafia里的底层打杂人员。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分明和当初那个拄着手杖的男人没有任何共同点,但织田作之助在某个瞬间却忽然觉得他们非常相似。
于是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少女。
“别天王的「记忆」是人类的呼唤,极乐教祖的「记忆」是人们向他渴求救赎,山之上的「记忆」是从祖先那里接过的责任。那么你觉得,主人公的「记忆」是什么呢?”
这样的话语令渊绚睁大了眼睛。
一开始只是简单地说“已经读过了”的织田作之助,在此刻展现出了极其深刻和独特的理解,这和渊绚一开始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他绝不止是随意地读了一遍,从他所表述的内容来看,至少也是认真地读过好几遍了。
自己的作品能被如此郑重其事地阅读,渊绚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也因这种独到的见解和提问感到惊诧,沉思了一会儿,渊绚说,“或许,是无法割舍的、和重要的人之间的回忆吧。”
织田作之助用安静沉稳的目光注视着她,“原来是这样啊。”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一个不会质疑他人、不会反驳他人的无趣的男人。
渊绚对他的好感很高,这使得她短暂地克服了一贯的胆怯,甚至同对方交换了自己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男人非常简短地说。
渊绚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是渊绚。”
“渊”这个姓氏非常罕见,而且……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一眼书脊,《记忆》的作者,笔名就是“渊”。
非常奇妙的巧合。织田作之助如是想。
在不经意间提起了“写小说”这一话题时,织田作之助说,“我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小说家。”
在听到与自己同样的梦想时,渊绚的眉眼间流露出无法遮掩的雀跃来,但她说的却是,“我的哥哥,也有着同样的梦想。”
这使得她对织田作之助的好感一瞬间攀升到了顶峰。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而言,能有这样的好感实在难得。
交谈过后,渊绚想起了这次出门的本意——她是来为涩泽龙彦买生日蛋糕的。
在选择款式的环节,她又遇到了问题。好在她想起了刚刚认识的织田作之助,对方也是来买蛋糕的。
“草莓蛋糕。”织田作之助说,“我经常会买这种。”
幸介很喜欢草莓蛋糕。所以在织田作之助眼里,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这种。他下意识将渊绚也归类到了小孩子里,因为她柔弱又瘦小的样子,总会给人留下幼小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