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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别人我也管不住,可都是本乡本土的家门,我总不好干看着不管吧?”蔺洵表明自己的为难,“再说也不是不交,只是暂缓三月。”
税官正在思考,他担这个风险,换一个举人的人情到底值不值得?
蔺洵放出杀手锏,“三月之后,多还五成的利息,如何?我都答应了乡亲,总不好空手而归吧?”
税官立刻心动了,不仅有钱拿还有人情可担,还有什么不好答应的?自然满口答应,在他自个的册子上添了一笔,等三月后再来收这钱。
实际上,最多还有五天,那些举着反旗的人就会晃悠到州府附近,看到州府墙高人多,转头就绕到隔壁的一个县城,骗开城门后就攻占了那里,正是消息传出后,原身才决定去暂时避风头。
他很清楚,本县论起实力还不如隔壁县,隔壁县都沦陷了,本县同样岌岌可危。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本县县令更牛皮,直接弃城逃跑。
可如果他直说,恐怕还会落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蔺老汉其实很担心延期的事不成功,不成功就不成功吧,别把自己的孩子牵扯进去,等他回来是格外高兴,觉得安心许多。可看孩子的表情?
“怎么了?是不是很为难?要是为难的话我去说,总不能怪到我们头上。”
“爹别急,是有另外的事。”蔺洵做出沉吟的模样,“我亲自去找族长说说。”
“
那好,千万别勉强。”蔺老汉不放心的叮嘱。
蔺洵过去找族长就是为了打预防针的,他过去族长很重视,等他说接下来的消息关系到全村人生存时,思索后还另外找了几个能主事的汉子来。
“其实我今天说的话,也是我的猜测,诸位要听就听,如果不听也别传出去,免得惹祸,”蔺洵低垂着脑袋,把又交丁银的原因,边境乱事,还有几百里外闹事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他只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发表任何看法,可听到这话的人心思纷纷乱起来。
打不打仗的他们闹不明白,可物价飞涨赚的赶不上吃可是事实,这怕是要乱起来吧?
承平已久,大伙儿对躲避兵祸没有丝毫经验,只听到村里的老人讲古,说过遇到类似的乱子躲在深山老林子里藏了半年,等半年后再出来已经物是人非。
他们不说法,蔺洵也不开口,等人散去,族长特意叫住他:“三儿,你心里怕是有主意了?给老头子说说。”族长人老眼不花,要是看不出来才叫白活。
“你放心,老头子听过就完事,不会到处去说的。”族长特意提示。
蔺洵这才含糊着自己的准备说出来,当然他是不准备直说的,只是觉得生活在小县城里不够保险,想全家搬到京城去。
京城也代表着安全,可一路上的花销从哪儿来?到了京城后日子又怎么过?毕竟生活在村里只要种种地总饿不死,活在京城那可就只能拼命想办法。
“我知道了。”族长点点头,“三儿要是搬家也挺好,毕竟人往高处走。”老族长有些意动,只是下不了决心,他这个岁数也活不了多少年,总得为儿孙考虑。
老族长思来想去的,这个让他下决心的契机很快就来了。
五天后,村里来了十几个叫花子,又破又拦的穿戴,看见食物就眼冒红光,恨不得抢过来。老族长家的孙儿手里的半个果子被抢哭的震天响,老族长忙一人给了一个馒头。
多了不行,怕他们吃饱有力气了来抢自家。
这些人拼命把馒头塞下去,又是一瓢冷水往下灌,吃完了才放声大哭。他们竟然是隔壁县城的流民,隔壁县城失守后,他们眼看不妙,就抓了些许干粮逃过来的!路上干粮早就啃没了,只能喝露水嚼叶子,硬生生撑到这里。
十几个叫花子目标很明显,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惶恐不安的聚在村头商量怎么办。
村长也拿不定主意,只有几个事先透过风的男人互相看了几眼,拿定主意
要么逃走,要么藏进深山里。
其实他们面前的也只有这两条路,可距离这儿最近的深山也需要一百多里,并不是人人都警醒的觉得躲起来的。他们还暗中嘲笑那些想躲的人,真胆小。
蔺洵趁着夜色,把隔壁的四伯还有其他几个叔伯都叫起来,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去京城啊?去州府不也是一样的吗?”蔺老四十分犹豫,毕竟远离故土,人生地不熟,他本能的胆怯。
隔壁县城沦陷,蔺洵也好直说:“四伯你觉得本地县令跟隔壁县令比起来如何?能打吗?”
这简直是个毫无疑问的问题,本县的知县有个外号叫青天高一尺,以为这是夸他能干?这是说他刮地皮的本领强,把地皮都刮深一尺。
“我也不想催您,毕竟这个决定难下我也知道。只是我明日清晨就出发赶去京城,如果四伯要走,就趁着清晨来告诉我。”能做的他也做了,如果蔺四伯还是觉得躲在深山安全的话,他也没办法,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
入夜,蔺洵就把自家的东西搬出来放到马车上,两辆不起眼的马车放的满满登登,全是各种式样的东西。
虽然他们只有两人,但是蔺老汉学过驾牛车,只要慢点走,手熟了就好。
蔺老汉十分舍不得自己的屋子,这都是他一点一点攒出来的,每块砖石每块横梁都是他亲自拖回来的,那时候年轻不觉得累只想有个自己的窝,现在却要离开这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