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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她第一次见他。
她之前就听说过几次这位阜国送来的不受宠的质子殿下。
虽说已送来了三年,但她却是这一年才注意到他。
他并不太出现在宫里的其他地方,她之前也没怎么听说过他,只知这大长苑里有个不受宠的阜国来的质子罢了。
但前段时间,她听说她那五弟,好上了欺负这位阜国来的俊美质子。
只因她五弟喜爱的一位臣家小姐倾慕于宫里那位只见过一两次面的阜国质子。
据说那位质子十分温柔有礼,俊美无匹,而且声音,还特别的好听。
见过他的小姐,没多少人……不喜欢他。
梁佩芽之后便常常听人议论这么一个在她宫里的人。
她渐渐就有些好奇。
后来有一次,在高高的大殿台阶前,她往下远远的瞧过一次人,但当时只能见一个高挑欣长的侧影,也没瞧得太真切。
之后,她寻爱宠玲珑猫儿,到了这个大长苑门前,想起来这地方的主子现在是谁,便让人噤声悄悄进去过一回。
一边寻猫儿,一边打量院中景致,转了好几个朱红折廊,梁佩芽在廊上远远瞧见了个人影。
人影素衣长袍,展袖宽襟,随意的负着手,微仰头,视线似是在注意着他头顶前方盘旋飞舞的白色大鸟。
不知是近一尺长的大鸟展翅带来的风还是突然的微风,人影衣袍鼓动,身后发丝飞舞,束发的银色发带也随之在空中舞动。
人影是微侧着身的,梁佩芽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缓步走近。
她逐渐看清了前方高个公子的脸。
一个侧颜,带着笑,平和,安宁,还很温柔。
同时又很——“精美”。
精雕细琢的美。
前方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微笑着缓慢转过了身来,看向了她。
梁佩芽当时瞧着面前人,一瞬有点恍惚。
那日的景象缓慢消散,梁佩芽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她此时瞧着面前人,轻咬舌尖,面上方才突然蹿上的红意才逐渐退去。
梁佩芽垂头,不着痕迹抿了抿唇。
刘肆灵给黑鸟上好药之后,吩咐偃奴将药方递与佩芽公主身后的宫婢,又亲切嘱咐了人几句。
梁佩芽感激道了谢,便敛衽告辞,只是离开前,视线又扫过了西侧香案上那一沓厚厚的纸封,好像还有话想问。
刘肆灵便道:“公主可是还有话想说?”
梁佩芽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刘肆灵将人送到书房外的廊下。
佩芽公主再次礼貌致谢,让刘肆灵不必远送,两人站在廊边,没想此时从空中却突然俯冲飞来一个白色大鸟。
大鸟掠过佩芽公主,径直停在刘肆灵肩头上方,廊下应是专为它准备的落脚横杆处,规矩的收拢了羽翼。
佩芽公主有些惊喜,她早就听说阜国四殿下有只白色的大鸟,身长一尺,通体雪白,尖利长喙,据说是罕见的白鹘品种,长于雪山,近几年幼鸟已很难再捕捉到了,此种鸟擅捕捉,凶狠好斗,最为奇异的是,此鸟体型天赋异禀,未来也不知能长多大。
但也不是每只白鹘鸟都能长得体型巨大,也要看情况,但这只,明显是在快速生长的,想来未来应该不会差。
梁佩芽便想亲近一番面前的白鹘,她双眼绽放异彩的看向白鸟,转头望向刘肆灵道:“肆灵殿下,我可以摸摸它吗?”
刘肆灵抬手轻抚了抚白鸟鸟羽,温柔却有些为难道:“这我恐怕做不了主,白丰不爱亲近人有它自己的想法,若是它愿意让公主触摸,便可,若是不愿——”
似乎有点难为情,刘肆灵接道:“在下恐怕也没办法。”
梁佩芽道:“这样……”
“那我试试。”
说着,便要用手触碰鸟羽。
只是在触摸前,她又问道:“白丰?这是你给它取的名字?不知可有什么寓意?”
刘肆灵看向院中,眸光幽远,似在回想,他道:“当年大雪天,它受了伤正巧落在我院子里,我看它全身雪白,又是雪天,便取‘瑞雪兆丰年’之意——”
刘肆灵道:“就这般随意取了。”
梁佩芽道:“原来如此。”
说完,她便手更前一步,就要触摸上鸟羽。
没想很快却听得人惊呼一声,梁佩芽踉跄后退了几步,而面前白鸟则呲毛立冠,一副凶狠不能亲近的样子。
刘肆灵轻叱一声,“白丰。”
又对着佩芽公主揖手道:“公主受惊了。”
梁佩芽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无事,是佩芽唐突——”
后退一步,看向刘肆灵,梁佩芽略略踌躇,还是道:“四殿下,那佩芽这便告辞了。”
刘肆灵应了一声,梁佩芽便领着一行宫人沿着朱漆长廊离开。
刘肆灵抬手摸了摸白丰的头,面上有淡淡笑意,未达眼底。
他拿出一张手帕,轻又缓的擦了擦手,才返身回屋。
偃奴此时在屋中候着。
刘肆灵本想让人退下,视线扫过什么,他突然又道:“把这些都拿去那边放了吧。”
偃奴视线朝刘肆灵吩咐的地方看去,见他所指是在桌案边摆置着的近几个月来寄来的几封信,偃奴颔首,走至桌边,将那几封信拿到了屋内的西侧香案上,同先前一堆更多的信放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