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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次露宿野外,都有祁源这个人形暖炉在一旁运功供暖,苏茗雪总是未来得及真切地感受寒冷就被祁源身上传来的暖意包裹。
如今祁源不在,她又不可能向在外头守夜的林一开这个口,只能蜷缩在软帐中紧了紧身上盖着的毛毡。
第二日天光乍亮之时,苏茗雪和林一就收拾妥当继续选枝了,今日杨之行会带着栽种沙羽树的劳工前来,苏茗雪要赶在那之前再多选出一批合适的枝干来。
种树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日头逐渐偏向了头顶,苏茗雪和林一便瞧见一队人马朝他们而来,应该是杨之行带人来了。
苏茗雪欣喜地迎了上去,待看清领队之人的身影之后,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固。
带着劳工们来的领队居然是祁源。
他端坐在马上,英俊清冷的面上无甚表情,垂眸冷淡地对苏茗雪道,“我把栽树的人带来了。”
大半个月不见,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个,连句“好久不见,我回来了”都不屑于说。
虽说见到祁源苏茗雪很惊喜,但他这副捉摸不透的模样也让她有些烦闷,生气的话就直说嘛,自己也好解释,什么也不说,却又板着个脸,小狼狗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苏茗雪朝祁源问道,“怎么是你过来了,我兄长呢?”
祁源翻身下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朝她摊开了右手,“杨之行给了我这个,说是你做给他识路用的指南针。”
苏茗雪看着他手上的木盒,点了点头,“嗯,对呀,我怕他遇见我们上次的情况迷失了方向,就给了他这个。”
祁源一双星目直勾勾地盯着苏茗雪的眼睛,“他说,是用可以吸附铁器的磁石做的。”
苏茗雪有些不明白祁源说这话时为什么语气要加重,她有些茫茫然地看着他,又点了点头,“嗯,就是你之前送我的那块磁石。”
祁源抿了抿薄唇,一把将木盒塞到苏茗雪手中,不再与她言语,转身去安排劳工们扎营。
林一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似是在询问他最近处理的事情如何如何,但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苏茗雪愣愣地把木盒放回了自己的布袋中,觉得祁源似乎有些怒意,但又不知道这怒意为何而来。
还是正事要紧,想不通的事情苏茗雪决定先放一放。
待劳工们把营帐都扎好,苏茗雪就带着他们把砍下的枝桠都拾到荒漠的边界处,示范了一遍栽种的方法。
沙羽树生命力顽强,只需要刨一个小坑,把枝桠的截断面埋入其中,再把土压实,浇上水,保证它不会被风吹到,一个月后,这光秃秃的枝桠就能生根抽枝,入夏之时,就能长出一株繁茂的沙羽树了。
每株沙羽树之间间隔约六尺,这百余根枝桠足够在荒漠边缘构筑起一片沙羽树墙。
为了有备无患地多种几片树墙,苏茗雪在劳工们栽树的时候也没闲着,又拉着林一去继续选枝。
林一犹疑地看了看祁源,觉得自家少主既然来了,这陪着苏小姐的人理应是少主,但苏茗雪却留了祁源在那监督劳工们栽树。
林一不知道这俩人又闹什么别扭呢,但见少主对这安排也没有什么异议,也只能拿着砍刀跟着苏茗雪去砍枝。
和林一走到沙羽树林边,苏茗雪悄声问他,“祁大,你家少爷是不是在生气啊?”
林一回想了一下自家少主刚才那副心不在焉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是像在生什么闷气,”
苏茗雪又问,“那你知道他在气些什么吗?”
林一摆出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道,“苏小姐,这恐怕得问你自己吧。”
苏茗雪也很苦恼,“要是因为我隐瞒身份的事,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呀,要是因为别的……刚刚他把指南针塞给我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了。”
指南针?这又是什么新的八卦?
林一好奇道,“什么指南针?”
苏茗雪把指南针的事和林一说了一番,林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不通这苏三小姐有时候聪明的让人惊讶,有时候又迟钝的紧。
林一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苏小姐,你把我家少爷送你的磁石做成了指引方位的指南针,又转手给了杨掌柜,少爷能不生气嘛?”
苏茗雪皱起了眉,那指南针她原本是要送给祁源的,但因为他没回来,所以才暂时给了杨之行识路用,没想到他竟以为自己把他给的东西转送给了杨之行。
这是误会了所以才生气啊……
苏茗雪望向祁源,他正认真地看着劳工们栽植沙羽树,还时不时上去帮把手,扶个枝干、踩个土、浇个水什么的。
生闷气的小狼狗,让苏茗雪很想上去给他顺顺毛。
林一看着这俩人暗自摇了摇头,苏三小姐以为自家少主因为她隐瞒身份才生气,可少主早八百年就知道她是侯府千金了,有什么好气的。就是不知到时苏小姐若是知道少主就是她的婚约者,她又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俩人你瞒我我瞒你的,也是有趣的很。
入夜,劳工们各自用了些吃食便都回了营帐内休息,第二日还要继续栽植,须得养好了精神。
林一昨夜独自守了一整晚的夜,祁源便让他今日先去休息,虽然他还在恼着苏茗雪把自己送她礼物转手做成别的物件送给了杨之行,但他还是自觉地挨着苏茗雪的软帐坐着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