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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严道,“荆都谁人不知安平侯家的三小姐容貌绝丽,天人之姿,咱家在宫中有幸见过几次仙颜,又怎么会认错呢,”
他抬起光溜溜的下巴点了点吟霜,“这小丫头也随您进过两三次宫吧,咱家也记得她。”
说完,吕严又谦卑地一笑,“恐是三小姐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咱家这腌臜之人了。”
苏茗雪一阵无言,装傻怕是糊弄不过去了,他不仅认识自己,他居然还认识吟霜。
一旁的吟霜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认出了吕严,但自家小姐自从落水之后记忆残缺,怕是忘了。
吟霜凑到苏茗雪耳边道,“姐姐,这位是皇宫大内里任职的吕严吕公公,宫中宴请常由他出面招待官员命妇,他认识你也不稀奇。”
吕严直直盯着苏茗雪,大有她不承认就誓不罢休的架势,他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会出错,认人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一个技能,这可关乎到自己的职业操守。
朱有节和何师爷在他身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窥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们甚至开始迅速地自我检讨,这外来的富商苏小姐竟然是安平侯家的三小姐,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冒犯之处吧!
苏茗雪心下叹了口气,看来这身份是注定藏不住了。
她认命地摘下来面上的狐狸面具,不情不愿地朝吕严笑了一下,道,“原来是宫里头的吕公公啊,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来这北疆了?”
吕严见她承认了,那鼓拿着的劲儿便松懈了下来,扯着面皮笑道,“咱家是奉了圣上之命来做这定远军的督军,不知三小姐您……”
吕严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咱家想起来了,您是追着祁少将军来的吧?荆都前段时日盛传苏三小姐对祁少将军情深义重,不愿退婚,甘愿随定远军来这蛮荒之地受苦,如此情义,很是被人称道了一阵。”
苏茗雪嘴角抽了抽,内心咆哮,您可少说两句吧!
在场唯二同时知晓祁源和苏茗雪身份的朱有节和何师爷眼神不住地再他俩身上乱飘,不明白这俩人明明有婚约,还各个隐姓埋名装不认识,是在玩着什么新鲜把戏,果然自己是年纪大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情趣了么。
苏茗雪万分后悔要拉着大家来这灯会凑热闹,过了这正月十五,吕严去了定远军大营当督军,应当也是没什么机会见着自己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扯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吕大人谬赞了。”
吕严又道,“不知三小姐现居何处,改日咱家得空再去拜访。”
苏茗雪内心很是抗拒,但又不得不答,“我义兄在此处开了商行,我便住在他那儿。”
随意寒暄了几句,两拨人便分道扬镳。
已经失了在灯会上玩乐的兴致,苏茗雪一行人也打道回府,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凝重的叫人窒息。
祁源默默地跟在苏茗雪身后,脸上的白狼假面早已取下,苏茗雪余光不断瞄着他,但从他那没有表情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苏茗雪脑内飞转,在想着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仅是侯府小姐,还有个少将军未婚夫这件事。
直到到了商行门口,她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说辞。
吟霜打开了铺子门,众人进了铺子,只有祁源止步门前,苏茗雪不解地回望他。
祁源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需告假几日,矿地上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会让林一回来跟着你。”
说这话时,他语气淡漠,苏茗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祁源便转身解了拴在树上的马,洒落离去。
“诶……”苏茗雪不及唤他,祁源就已经策马跑没了影,她惆怅地转头问吟霜,“他这是生气了吧?”
吟霜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刘存娣乍然知晓了苏茗雪的真实身份,很是不安了一阵子,但苏茗雪和吟霜还是一切如常地在商行里忙活着,她便也把这事抛到了一边,无论苏小姐是何身份,她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只管做事报答她就是,也按她说的不把她的身份对他人提起。
虽说吕严在上元那日说了要来拜访苏茗雪的话,但他进了军营做了督军要里外督查的事也有许多,拜访的事多数还要拖上许久,而且看他出门那架势,早十里地自己就能接到风声了,苏茗雪便也不担心吕严会突然来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过了上元节,铁匠铺的小徒弟孙小虎突然到访,装模作样地在铺子里一通晃,到底是孩子心性,苏茗雪好声好气地招呼他坐下,茶水点心一奉,他便把老铁匠和周泰这师徒俩的恩怨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
这一听,苏茗雪才知道,他俩原也没什么大仇大怨,不过是两个牛脾气的手艺人互相赌气。
老铁匠韩师傅原本最看重周泰这个徒弟,一心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承袭铁匠铺,可周泰学着学着铸铁的手艺,突然对石瓦木工生了兴趣,整日沉迷于敲敲凿凿,气得韩师傅吹着胡子骂他不务正业,忙些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周泰却觉得石木匠的活计不比铸铁简单,一心钻研其中,韩师傅一怒之下与他断了师徒关系,周泰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在韩师傅宣告断了师父关系之后,他便也发誓再也不碰铸铁相关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