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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眼睛有些红,从背包里掏出棉签和碘伏,踮起脚尖轻柔的擦拭着他唇角的猩红,目光里满是心疼。
大概从小学开始,林念就习惯性的给自己书包里装上几颗糖和一些酒精碘伏之类的东西,因为小时候的江屿就总是受伤,身上的伤疤基本上没断过。
这种习惯她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包括去A市的那四年,她的包里也总是带着这些东西。
“刚刚害怕吗?”
江屿突然轻声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显得有些突兀。
林念拼命摇头,眼底蓄满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手上的力度也不知不觉的重了些。
江屿没忍住嘶了一声。
林念吓了一跳,忙问,“对不起,我下手重了,疼吗?”
“嗯。”
林念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怎么办?”
台前的颁奖仪式似乎已经结束了,喧嚣声从齐刷刷的呐喊变得有些嘈杂。
江屿弯下腰,额头搭在林念小小的肩膀上,嘴角噙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低哑。
“靠一会,靠一会就不疼了。”
*
夜晚的公交车依旧空荡荡的,两人并肩坐在后排的位置,林念目光落在外面穿流而过的风景上。
比起繁华的A市来说,小镇里的夜晚总是没什么人烟,不堵车的情况下车子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江屿淤青肿胀的嘴角,“孙齐天呢?怎么也不见了。”
“他回去了。”
江屿早已换好了衣服,除了脸上打架的痕迹还在之外,别的倒真的像个正经高中生。
林念哦了一声,一直到现在脑海里还在回想江屿刚才拒绝要钱,说就当是散伙费,以后不会再过来的土豪行为。
“你确定要我这样过去见奶奶?”江屿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眼底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这样有什么问题?”林念不明白。
江屿微微挑眉,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自己嘴角的血渍,脑袋懒洋洋的朝着椅背靠去,目光落在车顶上,声音有些暗哑的撑着笑。
“她就不怕我把她的宝贝孙女带坏了拐跑了?”
“当然不会。”
林念撩起眼睛看着他的侧脸,目光极为认真,“奶奶可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叫你过去一起吃饭呀。”
晚风透过窗户缝隙吹拂女孩的发丝,连带着校服衣领都微微动了动,一双杏眼在灯光下像含着盈盈秋水,温软又固执。
江屿突然恍惚了一下,好一会才偏头收回视线,仰靠在椅背上,喉结滚了滚。
他沉默着,额前的发遮住他的漆黑的眼睫,目光似乎含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些昏暗不明。
好半晌,他才讽刺般的扯起嘴角,轻声哑笑一声,“真笨,什么话都当真。”
他说话的声音太轻,车内灌着急速的风声,林念有些没听清。
也不知道这句话指的是林奶奶,还是他自己。
小镇角落的那栋小院子里槐花芳香四溢,洁白的花瓣铺的满地白霜,风一吹,树叶夹杂花瓣沙沙作响。
远远望去,美得不可方物。
即使已经很晚了,院子里昏黄的小灯依旧亮着,似乎习惯性的为某人而留。
爷爷拿着一个大扫把,在院子下面悠闲的扫着落叶,身旁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的放着戏曲。
院门嘎吱一声被林念推开,她亲昵的挽住爷爷的胳膊,朝着江屿的方向笑了笑,小酒窝忽明忽现的。
“爷爷,你看谁来了。”
江屿莫名有些不自然,掩饰住自己的眼底的慌张,扯出一个笑,“爷爷。”
“你当爷爷老糊涂了呀,小屿还能认不出来?”林爷爷嗔怪着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江屿的肩膀。
“这么多年没回来,都长这么高了。比爷爷都高上许多了,得有一米八多了吧?”
江屿嗯了一声。
林念在一旁补充了一句,“187。”
林爷爷瞪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倒是清楚的很。”
院内充斥着林念和林爷爷的笑声,昏黄的小灯将女孩的眼睛印的亮晶晶的,她就站在灯光下,温和又耀眼。
似是被他们的情绪带动,江屿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弯起一丝温和的弧度,原本紧绷的情绪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槐花树比他离开的时候要粗壮许多,繁茂的枝叶像把大伞一样遮住小院里的一家。
这天晚上,晚风都带着些许温柔。
院内的声音将穿着围裙的林奶奶吸引了出来,她手中还拿着擀面杖,眼底满是温和慈爱。
“小屿来了?”
林奶奶接过江屿手中包装精美的礼品箱,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家人还带什么礼物,跟爷爷奶奶见外呢?”
江屿忙解释:“不是,爷爷喜欢喝茶,许久没来看爷爷了,就想着带些茶叶过来。”
林念在旁边偷偷笑,心想江屿平时这么拽的人,原来遇见爷爷奶奶的时候情绪也会过于紧张,整个人都有种紧绷的感觉。
“来来来,先进来吃饭。”爷爷招呼了一声,和奶奶两人率先进入小楼。
林念和江屿并肩,慢吞吞的在后面跟上。
“刚刚嘲笑我呢?林念同学。”江屿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几分散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