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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该走了, 吕吉山,这偷来的命可是再也长久不了了, 不该是你的, 你终究还是得不到……
    有浓浓的不甘涌上心头,吕吉山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不!我不要走,我还没有活够呢!你说错了,我的命已经改变了,我得到了她的心, 很快我还会得到这天下!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给我滚, 滚!
    可是,神识滑落深渊,四肢变得越来越软。吕吉山开始变得惶恐, 他的心颤抖着,有泪从他的眼中流出,他瞪大了双眼想要留住自己的清明,却只“看见”那道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耳畔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求求你,我不要死……
    如同韶光乍现,瑛魂觉醒,身后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执着又坚定。
    吕吉山那迷离惝恍的神识如同被丝线牵引的鱼,嘎然停滞于地狱的边缘。
    一个并不强壮的身体将吕吉山紧紧包裹,原本绝望的心重又沸腾,他想转过头“看看”力挽狂澜,拯救自己于暗夜边缘的英雄,眼前却是黑暗一片。
    吕吉山不再害怕,他的心在雀跃,他放轻松了下来,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那具身体传递给他的蓬勃力量,与生命的温度。
    苏琬儿趴在太液湖的边缘,四肢瘫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已记不得过了多久,只觉得好似过了一千年——
    哗啦一声响,水波翻滚,辛弈苍白的脸自湖水中探出,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是那张琬儿无比熟悉的脸……
    ……
    辛弈独自瘫坐在湖边的柳树下,浑身酸软,四肢百骸尚未从适才的极度紧张中恢复,依旧颤抖个不停。他身上松垮垮搭了一件中衣,是庆言替他穿上的。他把庆言打发走了,他不需要人伺候,他要庆言去盯着吕二爷,然后回来同他汇报情况。
    辛弈把吕吉山带上湖岸的那一瞬间,他就看见了苏琬儿那原本张惨淡凄惶的脸,如蝶翼初展,绽放出绚丽的光华。不等他爬上岸,苏琬儿的身后便冲出一队黄门,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吕吉山抢上了一张锦垫。有身着御医官服的人出现,他们将吕吉山团团围住,翻转,按压,呼唤……
    辛弈看见吕吉山刚健修长的手无力地瘫软在地,他也看见了他毫无血色的脸,乌青的唇。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吕二哥,脆弱得像一片羽毛,风一吹就会轻飘飘地飞走,可他原本应该是那么的生龙活虎。辛弈害怕极了,就快要忍不住流出眼泪。
    庆言走过来替辛弈擦身子,穿衣服。辛弈也不说话,任由他动作,自己只不错眼地盯着被众人围住的吕吉山的方向。
    他看见苏琬儿走了出来,她带出来一队黄门,他们抬着担架上依旧没有动静的吕吉山,急匆匆,脚下不停地往后宫奔去。
    辛弈止住了庆言的手,他让庆言跟着苏琬儿走:二哥还没醒,待二哥醒来,你再回来找我。
    二哥脱身了,却真的溺水了,要不是他自己从湖底下飘了上来,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辛弈后怕得不行,这一次的逃脱,代价惨重。
    守在戏台边的禁卫军们不应该穿戴如此厚重的甲胄,虽然辛弈知道那是皇家的仪仗,但是苏琬儿既然安排给了他们救人的任务,就应该要求他们以救人的规范事先处理好自己的着装。他甚至在心里开始对那个名叫苏琬儿的女人进行指责与批判。
    不过他也清楚,二哥就算是真的淹死了,他也不会埋怨那苏琬儿一句话的。自己才是那个聒噪又多余的人呢!
    辛弈重重的揉捏着自己麻木的面颊,挥去脑中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他直起身来,给自己套上那件华美繁复的妆花云锦袍,松散开湿漉漉的发髻,他要重新打点自己的着装,他答应过吕二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替他完成。
    二哥,你放心,快快醒来吧!辛弈会替你打点好宫里的事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吕吉山的意外落水,虽然给李砚的寿宴带来了不和谐的插曲,但是并不能阻挡寿宴在情绪饱满的状态下继续举行。
    大家只惊惶了一小会,有些人甚至连酒桌也没离开过,敬酒敬累了,正好趁着吕吉山落水的当口,赶紧吃点东西。
    待到辛弈把吕吉山自湖底捞起后,连曾经惊惶的人也彻底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喝酒行令,大家伙继续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王氏带着女儿吕佩榕惊魂未定地立在宴会场的边上,她们在宴会场的最内侧,没能赶到看见吕吉山被人捞起来。直到琬儿急匆匆地赶回来,王氏忙不迭地拉住琬儿的手,询问自家小叔子的情况。
    “大奶奶请放心,太尉大人无碍了,只是经过这一遭,身子甚是疲乏,怕是得好好将养将养了。”
    琬儿拍着王氏白腻的手,轻声宽慰。她看了看同样满脸愁容的吕佩榕,心中微动,这吕家两兄弟倒是挺和睦,虽然都有些世故,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哥俩都是心怀家庭的居家男人。连带着,对那从未与之交流过的吕佩榕也生出许多好感来。
    琬儿是特意回来照顾王氏与吕佩榕的,吕吉山交代过,要她照顾好自己的嫂嫂与侄女。琬儿很期待吕吉山说的那个“福星”,他究竟寻了谁来替他解决好吕佩榕的亲事呢?
    钱媛之坐立不安,她一直有关注吕吉山的情况,她知道吕吉山被太医署接走了,也知道吕吉山又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