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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弈在婢女们的服侍下,默默地用着他为小倌如此多年以来的第一顿早膳。面前的汤匙里是晶莹的甘露羹,小几上摆满了蜜制散子、玉露团、鱼子酱夹饼、蟹黄糕、鸭花汤饼、百花毕罗……
    吕府的早膳不是一般的丰盛啊!
    早上自己还在净房盥洗时,曾听见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在低声惊呼今早的膳食为何如此之多。换来吕吉山房里的大丫鬟一顿压低嗓门的暴叱,说这些都是二爷让准备的,既然二爷开了口,小蹄子们都别叫,不就多洗几个碗嘛!
    辛弈勾唇浅笑,自己耗费了吕吉山十数碇金原是来吕府做祖宗的……
    辛弈心安理得地每一样都尝了一点,吕二哥有心了,自己也别辜负了他的心。再说了,这些点心是真的好吃,以往他是陪客人吃,吃龙肝豹胆也都味同嚼蜡。今日吃着吕府的早膳,莫名地竟怀念起儿时的味道来。
    辛弈在吕府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看看吕府的藏书,有兴致了吟吟诗,每日晚膳吕吉山会准时回府同辛弈一道用膳。吕吉山不要他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他为自己提供任何服务,连给他抚琴助兴都不用。反倒是吕吉山在听到辛弈弹起一曲陌上桑时,一时兴起,搭着辛弈的曲,给辛弈表演了一段剑舞。
    有吕吉山作陪,辛弈很开心,他很欣赏吕吉山的舞姿,他告诉吕吉山,要是二哥去京中最有名的踏云楼跳舞,一定能得红绡无数。
    得到辛弈首肯的吕吉山也很开心,他唤来府中的歌姬,要她们抚琴吹箫。他告诉辛弈,自己最擅长的其实是胡舞,因为自己十岁时便做好了去酒楼跳舞的准备,专门拜了一个胡人舞师为师,潜心学了好几年的胡舞。
    辛弈笑坏了,他为吕吉山差一点堕入红尘感到惊叹,吕吉山要辛弈与自己斗舞,二人又唱又跳,喝完了十数坛酒,跳出满身大汗,月上三更才作罢。
    吕吉山耗费了十数碇黄金请辛弈来吕府享福,辛弈也享得心安理得。他知道吕吉山如此对待自己一定不是钱烧的慌,他吕吉山一定有非要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替他完成——
    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给他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想吕吉山提。
    ……
    吕吉山独坐书房,他目光凝重,浓眉紧锁,只望着墙角的一丛青竹发呆。
    今日宫中的诏书来了,送诏书的老黄门用他那抓心挠肺的尖利嗓子,念出了让全体吕家人都惊魂不定的内容:
    吕氏长房长女,吕佩榕秀外慧中,实乃不可多得之大家闺秀。现有皇子李修泽,已及束发,依律广纳良娣,以广后嗣。今日皇室有此愿,与议吕氏长女吕佩榕,可以成乎?
    李砚甚至没有问过吕吉海或吕吉山的意思就往吕家送来了这样一份诏书,说的是“可以成乎”?似是在问你的意思,可皇帝问出的话,难道你还能有机会拒绝?
    大嫂王氏当场便昏了过去,侄女吕佩榕尚未及笄,便要与人做妾。虽说是皇子,多半还会是未来的太子,但连侧妃都不是,连妾都是最低那一档!
    吕氏一族曾经何等荣光,如今竟然沦落到了如此被人轻贱的地步。
    吕吉山望着墙角的青竹,一口银牙咬碎。大哥没说,大嫂也没闹,但是他知道,他知道这是钱媛之的意思。李砚那个脑子不清醒的,怕是连吕佩榕是谁都没有印象,这是钱媛之在给自己下马威:
    你不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就把你吕家的其他人送来吧……
    房门嘎吱响,辛弈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坛酒。
    辛弈满面红光,双眸中有星光璀璨,显见得在来之前便喝过不少了。
    “二哥……”
    辛弈有些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撞到了吕吉山的书桌前,被吕吉山抬手扶住了胳膊。
    “辛弈兄弟,没事你喝如此多酒作甚?”
    “二哥……明日我就要回南风馆了,辛弈,辛弈今日是特意来给二哥道别的……”
    说着,一只酒碗啪嗒一声拍在了吕吉山眼前,辛弈抄起酒坛就要往碗中倒酒,酒坛却被吕吉山一把夺下——
    辛弈兄弟就在我吕府住下吧,山已经给你赎身了。
    空气中是难言的静默,辛弈心中有百味翻滚。他想过自己十日后的结局,吕吉山选择的果然是那条最让他难堪的路……
    今日,我让庆言去南风馆取了你的奴籍簿,你不用再回去了。
    吕吉山的声音低沉且温和,就像是一位宽厚的兄长。
    辛弈低着头,兀自抠着书桌的边缘不说话。
    怎的?如此不情不愿的,莫不是你还喜欢那南风馆的生活?
    吕吉山冲他打趣。
    辛弈深吸一口气,他死死压下心头奔涌的沸腾,抬起那双醉意朦胧的眼:
    辛弈谢二哥大恩。
    辛弈兄弟哪里话?你乃忠良之后,且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哥哥我替你赎身,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哥,话虽如此,可毕竟让二哥破费如此许多,辛弈我该当如何偿还?
    山替你赎身是心甘情愿,辛弈兄弟不必偿还。
    听着吕吉山至诚至信的话,看着他微笑的眼像天上弯弯的月亮,辛弈莫名地感动非常。他望着吕吉山呐呐地开口:
    得二哥此言,辛弈虽死无憾!
    吕吉山笑得爽朗,不多时却低下了头,他沉默半响,终于踯躅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