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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的……平日里都有谁帮你沐浴的?”苏琬儿若有所思,正要露出歉意的表情,吕吉山匆匆开口了。
    “没有!没有!这样就妥了,琬儿自去歇着吧!”
    苏琬儿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声音清脆婉转,“吉山你得多用些胰子,还有头发,好好搓搓,待会,琬儿替你烘头发。”
    大屋高檐,长窗深锁,桑柏错落,桂花飘香。深门重院中唯有啾啾鸟鸣,静谧又安好。
    净房内有淅沥水声,苏琬儿端坐隔窗下,细细地替吕吉山擦拭着那条鎏金兽面革带,身侧一只小暖炉散发出幽幽沉香味,那是琬儿预备好的,替吕吉山熏头发的暖炉。
    上辈子到现在,今日是我苏琬儿第一次伺候吕吉山吧……苏琬儿默默地这样想着,心底竟无端有丝丝甜蜜溢出,渗满心房,勾弯了琬儿的嘴,点亮了琬儿的眼……
    ……
    吕吉山摆平了李氏宗亲,让吕太后的地位稳固更上了一层楼。吕太后非常的满意,经吕吉山平叛一役,眼看李家族人皆被杀戮殆尽,偶有幼弱幸存者也流落岭南等偏远地带。
    有道是得陇便会望蜀,李家没了能掣肘吕太后的人,吕太后的心早已不能再满足于仅仅做个太后那么简单的事了,她想要得更多。
    吕太后命唐照文、唐照武兄弟率令万多劳工,重建揽星楼,花了近一年终于落成,新建的楼比过去三层的揽星楼更高,楼层高达五层!改名为“圣母神殿”。神殿既成,又命唐家兄弟铸圣母大像,大像很大,就连小指也可以容纳数十人。圣母为东陵圣母,称吕太后既为东陵圣母转世,专门来拯救李氏王朝的,应为天下的主人。
    吕太后这番举动,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看出点名堂了,若说以前的揽星楼还意味着彰表太后辅佐,太子监政状态下“双圣”执政的李氏王朝的荣光。如今这座圣母神殿则是在赤裸裸地宣扬吕太后个人的权威。
    至此光景,终于有李家的老臣受不住了,监察御史唐谨中为惠帝在世时的一位治臣,他文武兼备、敢说敢为。为太学生时,性格刚直,并与众不同地不以举荐为意,多年未得征用。
    惠帝执政中期,吐蕃侵扰,彼时的太子李肇承西征之重任,唐谨中投信与李肇,长篇数千言彰显其雄才大略。他历数前朝治乱与君主用人的关系,也大胆地指出本朝用人和赏罚得失,尤其论述了对吐蕃作战的应有方略。论辩宏阔,大气磅礴,方略也切实可行。李肇对其赞誉有加,便大胆采用唐谨中的谏言出征,果然获利颇丰。西征结束后,李肇将唐谨中推荐至中书省正字之职,入值中书省,以便随时寻唤。因其刚正不阿,高才干练,又德才兼备,受到吕太后关注,不久,迁任监察御史。
    唐老先生端方正直,虽为李肇所发掘,却依仗吕太后平步青云,他对吕之自然也是忠心耿耿。可是,他的“忠心”与吕吉山等人的“忠心”不同,他忠心于遵守天道伦常的明帝贤君。眼看吕太后心中的小九九就要破土而出了,唐谨中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从太宗皇帝沐风栉雨打下天下说起,李家付出了多少辛劳,洒下了多少热血才换来了这片华夏盛世。又谈到当今天下是姓李的,不姓吕,也不姓其他。娘娘您虽然是李家的媳妇,但是你不仅不姓李,还是个女人。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做皇帝的,就像母鸡非要去打鸣,而不去下蛋,这不就乾坤颠倒,天下大乱了吗?
    唐谨中说得可算是相当明白了,可是他不懂迴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朝会上便站出来说得响当当的。这让吕太后面上相当的挂不住,她待唐谨中不薄,这老头却如此给自己难堪,吕太后端坐龙椅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愣了许久。
    吕太后堪比千年老狐狸,文人的嘴皮子,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想恐吓我吕之,他李家老太宗亲自自地底下爬出来了也没用!所以,吕太后当下并没说什么,转身却开始推行“铜匦”政策。
    她在庙堂的四周各放一个类似于信箱的东西——铜匦,分别收集劝农务本、朝政得失、申冤告状和天象军机四个方面的常人表奏,颇有些广开言路、下情上达的意思。
    如此关心民声的太后怎能不受人敬重?所以,对太后娘娘开设铜匦听民意一事,朝中诸人无一人能有异议!
    只可惜,诸臣子们并没有如吕太后那般老辣的眼光,他们没有看见在帝王说了算的体制下,这些说法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真正的民意并不可能被反映上来,反映上来也不会是民意——邪恶反倒可能假正义之名横行于天下。
    在民能作主的情况下,民意当然是天意。可眼下作主的是君,那么天意向来只能是帝王手中的玩物。这些种种广开言路的措施,也只能是帝君手中的脔宠,说扁说圆都只为了博君一笑。
    因为说不说,说什么固然由民,听不听,怎么听却完全由君。君主是言论是非的最高仲裁者,君主一人的好恶,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这样一来,大家当然都拣君主爱听的话说,投其所好,以谋私利,以防不虞。所谓“民意畅达,正义伸张”云云,便成了自欺欺人的鬼话。
    吕太后不喜欢告密的小人,可如今她却亟需营造告密之风。她希望借助广开言路之机消灭阻碍她前进的绊脚石,也希望朝廷的大臣们狗咬狗。对于这一类的权术,吕太后是很在行的。于是她故意把举报和告密混淆起来,让奸佞小人有了兴风作浪的可乘之机,举报、告密与诬告早已变得模糊不清,难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