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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人被这一声尖锐的喊声打断,一时间静悄悄的。
    那罗彰愤恨盯着她不言。但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李令俞便说:“你既然不说,那就领了廷杖,归家去吧。”
    “你有何权利罢免我等?朝中成你的一言堂了不成?”
    李令俞看了眼蔡真,蔡真便说:“奴奉圣人之命,来伺候小殿下,礼部文书罗彰以下犯上,构陷殿下,领三十廷杖不冤枉,望从此以后少惹口舌是非。”
    罗彰被这声小殿下彻底击溃了,他犯了大忌。
    呼喊着:“臣不知……”
    李令俞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片刻后便听到殿外那罗彰惨叫声。
    殿中人再不像之前那么猖狂了,一时间静悄悄的。
    李令俞耐着性子,一直等到那三十杖打完,那罗彰的惨叫戛然而止了。
    她才问:“你们一个一个说,还有谁要说话?”
    殿中静悄悄的,不敢有人再说话了。
    薛洋心下一沉,便知道,她这是打给自己看的,如今她手握兵权,宫中内外已经尽在她手里了,怕是连北宫,也在她手中。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如今李令俞已经摄政。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如今和陛下无异,假以时日,也定然会登基称帝……
    薛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摘了官帽,捧在手中,直言:“老臣年事已高,本性笨拙,不当大用,今日便辞官让位,望殿下应允。”
    曹印扭头看着薛洋,只是没想到他刚硬到如此地步。
    李令俞知道,薛洋早晚会有这一场,她不能杀薛洋,薛洋也奈何不了她。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带着百官罢朝。
    而她不允许薛洋在她之前说话,更不允许薛洋带着百官先弃她而去。
    她是君,不能怯势于臣前。
    薛洋此举,给了大殿中的人鼓舞。
    安静的殿中,又开始互相用眼神交流。
    李令俞面无喜怒,问:“众卿以为如何?”
    曹印听得心一提,以为她是被薛洋辞官喝住了,抬头看着她。
    众卿此时无人说话。而接着便有两人同样出列,跟随薛洋脚步同样辞官。
    李令俞看着陆陆续续有人出列。
    长舒了口气,问薛洋:“这就是薛大人给我的答案,是吗?”
    薛洋一声不吭,不肯于她再说话。
    李令俞笑起来,点着头说:“好,很好。”
    “准了,今日辞官者,皆准!还有人一并站出来。”
    当真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了。
    李令俞面无表情说:“蔡真,带着人下去收帽子!”
    薛洋没想到她如此气魄。众卿也没想到,辞官不让,三辞三留的礼仪,她统统没有,一句都没有留。
    她站在那里盯着蔡真领着人去收帽子,殿中竟然没人敢说话。
    “把帽子放在御桌上,这帽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是大梁的。不可折了大梁的颜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动了怒。
    “今日御史中丞大人携带百官罢官,百年之后,今日也会被写进史书里。我年少,脾性刚硬,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
    薛洋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他门生遍地,罢朝对李令俞的影响很大,和举行罢工无两样。
    李令俞拥兵自重,和谋反无异,其罪当诛。
    李令俞直言:“自古读书人,受人推崇,占尽便宜。可我对‘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也深有领教,你们以为今日之勇,是风骨,是读书人气节?是忠臣之言,是立名立威的时刻。可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无用宵小,不值我多费心思。眼下突厥人压境而来,并州之乱后,眼下四处祸起,宫中自不必说,河东三州叛军长驱直入攻进上都城,宫中危难,百姓遭荼毒。又逢眼下司州城破,主帅战死,国难之时,你们这些朝中肱骨,最是会写铮铮之言的大人们,竟无一人过问,北境百姓安能活命!城中百姓可能活命!若是北境三州皆破,大梁安能活命!你们在意什么呢?在意前程、财富、地位。朝中权柄交错,互为依仗,贪腐成性,犹如硕鼠一般!内斗、构陷、互为倾轧,这是整个人性中最卑劣的品质!你们样样都占!庶民在你们里不值一提,至今都依旧高高在上,瞧不起寒门学子,瞧不起武夫!孰不知城中城破,靠的是京郊营的一个庶民武夫舍命拼杀!北境兵乱,北境的男儿,生死都在戍边!李肃!营州每年战死的男儿有多少?”
    李肃被突然点名,心中激荡,答:“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李令俞看着殿中无一人说话,继续说:“今日辞官,不是你等高贵,是我看不上你们的品质,弃之不用!就算国破,自有铮铮男儿,用脊梁做盾,保百姓一个安生,若北境当真守不住,大梁保不住,我自会用我项上人头换百姓活命,不用各位操心!你们只管去寻你们的富贵荣华去吧!”
    曹印也没想到,她连死也想过了,可眼下还没到这个地步。
    殿中肃静,李令俞也不想看这帮人了,说完径自转身,便回了后殿,没进偏殿便催蔡真:“让他们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她心烦要命,没工夫听这帮人的狗屁道理,因为她不能直说,我想宰谁,就宰谁。
    殿中人都不敢散去,大概她比萧诵的脾气更大,说的话更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