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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等退出玄武观后,才察觉贴身的衣服全湿透了,背心发寒。
她从建春门外开始押行,一路疾步前行,心里早做好一路杀过去的决心,即便到华林殿,她都没有放松。
直到此刻她才松懈,整个人只觉得浑身疲累,正午的日头正高,她仰头看了眼,只觉得头晕目眩。
等回了东明殿,她才将沾血的衣物换下,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连冷都不怕了。
脑子里只怔怔的想杀的那人,见血时的亢奋和紧张。
蔡真领着人进来送饭,喊了她两声,不见她回声,推门进来,见她直愣愣的盯着屋顶,焦急说:“大人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也不见你说话。”
李令俞问:“是来送午饭吗?”
今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从建春门道华林园,短短的距离,发生了什么。
但曹太后、曹贵妃和谢皇后,从此别想安生太平。
曹谢两家已经是生死仇敌,太子和陈留王,必定会斗个你死我亡。
蔡真说:“今日的菜色不多,听说今日四门戒严,有些菜清晨没送进来。”
李令俞翻起身,问:“北宫今日换防加人了吗?”
蔡真敏感问:“出什么事了?”
李令俞:“没事,这几日你哪也别去。”
蔡真见她严肃,十分规矩什么都没问,就说:“我知道了,大人也保重。”
李令俞午饭后,苏绎才回来,回来后说:“陈留王殿下,有些不好。”
李令俞沉默,她也无能为力,到上都城的地界里,她遇神杀神,一路闯进来,尽所能保他了,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是命。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也开始信命了。
苏绎说:“今日你回去休息吧,最迟到傍晚,太极殿也就知道了。”
李令俞问:“风雨要来了,是不是?”
“不关你的事。”
这个年,注定不会安生。
李令俞午后归家,她回家迟了一步,京都衙门的人前脚才走。来送还李黛的嫁妆和她的和离书。李黛的这桩婚事终于了结,自此李黛和黄家再无瓜葛。
李忠说李黛和大柳氏又抱头痛哭了一场,反正就是各种叹命苦。
她刚进院子,小柳氏正从她院子里出来,见她一日未归,立刻说:“你可不知道,那黄家夫人又要上门来闹,十分难……”
“阿娘,我想歇歇。”,她有些疲倦。
小柳氏见她面色不对,面露担忧,但立刻说:“是不是出事了?那你快歇着吧,我去嘱咐一声,让她们别来吵你。”
她点点头,一个人进了卧室,和衣躺下,闭着眼想她今日杀了人。
为了救人,所以杀了一个人。
听见桃姜在外面说话,阿竺嘱咐她,你小声点,郎君刚睡。
桃姜说,那黄家的老虔婆又来了,哭闹了一场,段郎君去寻了衙役,她这才走了……
她朦胧中睡了一会儿,被人叫醒,天已经黑了,曹印派人来寻她,太极殿出了事。
萧诵知道陈留王出事了,也知道萧鋆是怎么到的华林园了。
薛洋和曹印短暂商议后,知道此事不能瞒着,两人领着平日里太极殿议政的几位大臣,进太极殿将此事据实报给了萧诵。
随后太极殿急召了医官,太极宫四门关闭,太极殿除了几位大臣,其他人一律不得进。
皇后、太子原地不得动作。
固然如谢惠荫所言,挡住建春门,就算查到最后也是神策军和守门禁军发生了血战,与她谢家何干?
可她忘了,就算死无对证,闹出人命,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可只要陈留王没事,萧诵安好,那就是谢家之祸事。
死无对证,是最下策,可在陈留王妃母子的事情上,她沾了死无对证的便宜,所以没有长教训。
萧诵一听,就听明白了里面的参与的人和后宫的心思,但北宫救人,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
他初听到消息,惊得一动不动,抖着手,差点撅过去。甚至不敢信,谢家会有如此胆子,竟敢在上都城内对王侯动手脚。
吓得薛洋上前,帮刘琨半搂萧诵,呼喊:“陛下!”
萧诵死死攥着薛洋的手,咽下喉间的腥甜,哑着声问:“我儿如今何在?”
薛洋:“已经回来了,人在华林园。有太后娘娘照看,医官都在华林园。”
“为何会去华林园!”萧诵恨声问,他一反平日的温吞,一再的问。
曹印见薛洋停顿不肯说,在另一侧说:“北宫昨日接到消息,陈留王遇刺,生死不知已经连夜归来,就派人出城去接,在建春门被挡在门外,神策军和守门的禁军发生了冲突,死伤不知,之后北宫将人直接送到了华林园。”
萧诵听后,静了片刻,才问:“所以,朕是被瞒住了,是吗?我儿昨日已传回消息,我今日这会儿才知道,对吗?”
曹印不敢答,薛洋也不敢。
萧诵怒极,扬声:“召谢鹏程,让他给我跪在太极殿外!我儿什么时候无事了,他再什么时候起来!我儿若是好不了,就让他跪死在太极殿外!”
曹印大惊:“陛下,这……”
诚然,这是皇后之过,但如此一来,国舅跪在太极殿外,这是大辱。
这不止是陛下之恨。这样一来,曹家和谢家,也结成了死仇。朝中人心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