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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仰头茫然地问:“谁啊?”
阿竺摇头。
他刚提取到白磷,封在罐子里。准备在宅子外面撒一圈,马上进入夏季,夜晚气温升起来,给宅子增加一点悬疑色彩,用来震慑宵小之辈。
等她洗了手,人已经进来了,袁兆宗,表字孔章,金陵人。和她一起被宋彦光收入门下,袁兆宗大她一岁,是她师兄。
袁家门风清正,祖上一脉书香传家,不像李尚这种寒门出身,为博功名,不得不用尽手段。李令俞大概在书院里和袁兆宗关系比较亲近,毕竟师门里就他们两个小徒相互扶持。
对方清秀文雅,青色儒衫,见了他俯身行礼:“我听闻你最近出事了,就来看看你,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先生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李令俞惊讶,原来这宋大儒多年都不在南山书院。
宋彦光回乡守丧,之后外出讲学,多年未归。其实她和袁兆宗都没有受宋彦光教导过。
她忙说:“劳师兄挂怀,我明日就回书院看望先生。”
她让这位大兄弟进了房间,房间太小,因为住的紧凑,隔壁的罗娘子在院门口张望,她只好解释:“家里遭灾,借住在亲戚的宅子里,多有不周,孔章多担待。”
袁兆宗忙说:“我知幼文有难,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他走之前,给李令俞留了金银,温和安慰她:“这些留着应急,你不必推脱。”
李令俞心说,我现在就缺你这样的实在朋友,你知道吗。
这天晚上李令俞又听到了动静。证明对方还是在盯着她们。
去书院的早上天蒙蒙亮,她和阿符将白磷洒在宅子各处,但愿她这几日不在家,能保家里人平安。家里的女人胆子都小,根本经不住吓唬。
李令俞嘱咐小柳氏:“母亲这几日劳累太过,家里劳烦你多照应,有事你让李忠来寻我。”
小柳氏一脸愁容,但又有些隐隐的骄傲,这是她的儿子。满口答应:“你尽管放心去吧,家里有奴在呢。”
李令俞听的叹气:“和我不必称奴。在我这里,你和母亲一样。”
小柳氏吓了一跳,忙说:“幼文千万不可如此说。”
李令俞头疼,点点头,和她交代:“我在清风观求了保平安的符焚火烧在宅子四处,家里若是有什么异常,不用惊慌。”
大柳氏眼看救李尚无望,开始在家烧香拜佛,皈依佛祖去了。家里大小事一概不管了。
小柳氏听她嘱咐后,顺从的点头。
南山书院在城外的白马寺隔壁,也是繁华之地,书院落在城外的镇上,在半山坡上,书院大门下山不过百米,就是栖霞镇。
阿符问:“郎君回书院还是回镇上的宅子?”
她知道原身大多时候是住在镇上,她在镇上有个小宅子。
说是小宅子,其实就是联排的三间小平房。她和阿符进去看了眼,里面就是写日常用品。
之后,她穿过街道,尽头就是书院,高墙阔院,青砖黛瓦十分气派。书院里人不少,不乏有认识她的人,也大多窃窃私语,毕竟寒门小吏的儿子,并不值得人结交。
穿过两阶的院子,向右拐,袁兆宗正从里面的院子里出来,见了他惊喜说:“先生刚才正问起你。”
李令俞冲他笑笑,跟着他进了房间,简朴的房间,宋彦光五十来岁,长须美目,性情温和,见了他,温和说:“我出游多年,对你们学业多有疏漏,等会儿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李令俞心说,你放羊未免也太随意了。
但嘴上恭敬答:“是。”
不过是几句问答,看不出来师生之间有什么特殊情谊。
等出来,袁兆宗忙说:“幼文在丹青上颇有造诣,但我资质平平,愧不敢当先生的学生。”
李令俞觉得匪夷所思,他当老师的都敢跑路,你做学生的,有什么愧不敢当的?
但见他面露愁色,就安慰道:“倒也不必这么说,我们没有受先生教诲,学业多有不成,也在情理之中。”
袁兆宗听得眼睛一亮,虽然这话细听好像有点不地道,但是又很有道理。
十几岁的少年,很好哄,师兄弟互相安慰了一番,各自去准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只要不要脸
这里和历史里的书院不同,这里的科举随意而定,据说上次科考是七年前的事。世家豪族以出身论英豪,书院里的先生各自收学生,各自教各自的学生,论道讲学倒是可以去旁听。
宋彦光多年不在,他的学生托付给他师弟谢寅之教授,但谢寅之这个人出身名门旁支,最看不上寒门庶子,所以李令俞的求学生涯可想而知,一直是被放养状态,每年交最贵的学费,上最散养的学。
而且书院里相熟的学子都因为谢寅之地排斥,不太搭理她,只有袁兆宗和她为伴。
午后宋彦光带着学生开座谈会,他要校考自己散养学生们的学问,以及给其他学生讲学。
他毕竟是名声在外的当世大儒,外出是受朝廷调遣,此番归来书院里已经轰动了几天,众多学子慕名而来,都期盼着能听他讲学。
场面很宏大。
他的学生们依次跪在下首,正式行礼,上首坐着宋彦光,两边坐着的都是书院里的先生,谢寅之就坐在宋彦光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