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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深,她终是上前轻声道:“小姐,外面天寒,已是深夜,回房歇息吧。”
    顾朝昔摇摇头,短短时间,路面已经铺上一层白霜。
    “青碧,把我的琴拿来。”
    青碧望了眼外面雪天,语带哽咽,“小姐,您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这恁冷的天,您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人人都道小姐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够入主东宫,可谁又知道小姐心里的苦。
    “无碍,这具身子已不是我的,受凉与否,有甚要紧,去吧,拿琴。”顾朝昔牵了下唇角,不甚在意地开口。
    青碧含泪搬来了琴。
    冰凉的手指有些僵,朝昔活动了下,拨弄起了琴弦。
    琴音破碎,不成曲调,良久后,才手指翻飞,聚音成曲。
    围墙外,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立于雪中,肩头、发顶已白,似乎在此站了许久。
    小厮劝道:“爷,咱们回府吧,这落雪已经有一阵子了,怕是要下整夜。”
    秦北辰望着眼前的院墙,似乎能透过院墙,看到那个笑容甜甜的姑娘。
    见自家爷不开口,小厮也不敢先走,只能在旁边陪着他。
    寂静的院中突然传来袅袅琴音,伴着呼啸的北风吹进了秦北辰的心里。
    琴音响了一夜,秦北辰便在墙外站了一夜。
    直至东方欲晓,方才停歇。
    琴音停止的刹那,秦北辰结了霜冻的睫毛颤了颤,原本侯在旁边的小厮,早已睡死在巷口的马车里。
    借着朦胧的晓光,秦北辰迈着僵硬的步子,回到了马车上。
    小厮陡然惊醒,看到一尊雪雕似的男人,赶紧上前将他身上的落雪掸掉。
    雪夜寒冷,早先被雪浸透的衣服已冻成冰,手拍过去蹡蹡做响。
    小厮眼睛红了:“爷,您这又是何苦,姑娘她已被指给太子了。”
    秦北辰挥了挥手,“回府。”
    倾云院内,顾朝昔的手指上有殷殷血迹被凝成冰痂,浑身冰凉。
    青碧赶紧将人扶进房间,而后着身边的小丫头赶紧去给请大夫。
    大早起来,镇国公夫妇就听到了大小姐受伤之事。
    国公夫人的脸上满是忧色,镇国公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气恼。
    她这是什么意思?做给谁看?
    昨个儿刚接了旨,今儿个请大夫,这是做给他这个当爹的看呢。
    国公爷不肯过去瞧看,夫人柳氏却是放心不下女儿,匆匆去了倾云院。
    顾朝昔此时头脑昏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柳氏见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昔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圣旨已下,便是定局了。”
    顾朝昔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意识在梦境中沉浮。
    不多会儿,大夫过来了,顾朝昔这病来势汹汹,大夫给开了药,朝昔却不醒,青碧只能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第二日下午,青碧拎着个点心篮子回来,里面仍然装的是珍馐楼的点心,只是这次还多了一盒药膏以及写有药膏功效的纸条。
    让大夫看过,知道这药膏难得,对姑娘的伤手有用,青碧便尽责地给她上药换药。
    如此三日后,她才清醒过来。
    顾朝昔抬头看着熟悉的床榻,自嘲一笑,这几天,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他们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她被登位的三皇子鸩杀,然后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她成了人人追捧的明星,而她居然跟未来将会战死沙场的定国公转世结为夫妻,人人艳羡,恩爱有加。
    那个梦境真实得很,她现在分不清梦中的事情是否会发生。
    青碧进来,见姑娘又在发呆,忍不住开口:“小姐,您今次可是吓坏奴婢了。”
    说着,她拿出药膏,给朝昔抹上。
    “这是什么药膏?怎么闻着还有一股兰香。”顾朝昔看着碧青手中的药膏问道。
    “跟珍馐楼的点心一起送来的。”
    顾朝昔心中有数。
    想到梦境中定国公至死仍然屹立的身影,她的心没来由得揪着疼。
    “青碧,让人备马,我要去严华寺上香。”
    “小姐,您这身子刚好些,要不等您大好了再去?”
    顾朝昔坚持,青碧也没有办法,只能吩咐下去。
    今儿个不是初一十五,香客并不多,顾朝昔的马车立在山脚下却迟迟没有下车。
    “小姐?”青碧请示,“我们现在下车吗?”
    顾朝昔摇了摇头,她来此不过是为了静心而已,更重要的是,她要证实一件事情。
    梦中的今日,严华寺了空大师圆寂。
    青碧不知道醒来后小姐怎么了,总之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了,她的很多想法,她都不知道。
    顾朝昔这一等就等到了临近晌午。
    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一辆玄色的马车由远及近,上面是定国公府的标志。
    马车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小厮在一边给咳嗽的男人倒了杯茶。
    “爷,您这病刚好些,做什么要来这严华寺,您什么时候信神佛了?”
    秦北辰撩起车帘,见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嘴角淡淡勾起笑意。
    看来,小丫头的病好多了。
    他也不上山,将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后面。
    “爷?”小厮不解地看着秦北辰。/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