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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蒙真身边的蒙鸿却想,蒙清可真是个活菩萨,将王秀才一家带回来便也罢了,好歹王秀才是他的老丈人。
    可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便是五夫人的娘家人,跟他蒙清有什么关系,他爹这个做女婿的都没吭一声,他蒙清倒把人领回家来了,是代他爹行使女婿的职责吗。
    况且,蒙鸿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人,这人正是当初在书院诬蔑他爹偷书的那个人,虽然这会儿低垂个头不发一言,但是蒙鸿知道,这人当初诬蔑他爹时十分牛气的样子,怕不是个会知恩图报之人,蒙清今日将他们一家救回来,来日他们还不知要怎么“报答”蒙清呢。
    蒙鸿对蒙清带回来的这三人相当不看好,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眼了,仿佛多看一眼会污了他眼似的。
    那边蒙清还在向他爹解释陈家三人被带回家来一事。今日他像往常一样去收容所给受灾民众送衣物吃食,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起争执,他赶紧跑进去一看,原来是官兵见一妇人生病了,要将其带走,怕妇人身上起疫病传染给大家。
    然而妇人身边的年轻人却不肯,坚持自己的老娘只是身体不舒服,并不是疫病。
    可官兵哪里会在乎他的话,非要将人带走,少年人挡在跟前不让开,被恼羞成怒的官兵扇了一巴掌。
    蒙清赶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忙插在两方人员之间劝说,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妇人身边的年长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蒙清脚下,声泪俱下地说:“蒙府大老爷,我们是贵府五夫人的娘家人,请您高抬贵手帮帮我们,我家老太婆只是普通生病并非疫病,不能被抬走,不然会被他们当作不详烧掉的。请贵府大老爷高抬贵手帮帮我们吧,来世我们给大老爷当牛做马也是甘愿。”
    年长者边在地上磕头,边哭着恳求蒙清。蒙清哪里能受得了人这样的跪拜,他父亲的老丈人跪他,这不是折他的寿吗。
    他赶紧拉人起来,谁知那人拗的跟头牛一样,好说歹说就是不起来。
    正好眼前这几个官兵是蒙清认识的,他麻烦人通融通融,然后找了个大夫给那妇人看了看,大夫说妇人只是普通的生病,并非起疫。官差见这三人是蒙清熟识之人,便给了蒙清一个面子,要其将这三人带走了。
    蒙清带着这三人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去,思来想去,便将其带回家来。可如今,他看着家里人这一张张黑炭似的脸,便知这三人不受家里人待见。
    只是人既已被他带回来,他又不能将其扔掉,遂厚着脸皮与他爹道:“爹,那大夫说了,五夫人的娘已病入膏肓,怕是时日无多,要她家里人做好后事准备。只是他们的家现下被淹没了,若是将人丢在外面不管不问,五夫人的娘怕是又要被当作疫病被官兵抓起来,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蒙真看着蒙清,人是他蒙清救回来的,这会儿给他说这些干嘛,难道他能将人赶出去不成?
    遂叫了下人来,将他院子里空置的屋子收拾出两间,给眼前这三人住用。
    “爹!”蒙鸿喊了一声,不明白他爹为什么要插手此事,人是他蒙清救回来的,让他蒙清管去,干他何事。
    然而刚喊完就被他爹瞪了一眼,蒙鸿便什么也不说了。
    至于其他人,王秀才一家都是暂寄之身,他们有何脸面对此事指指点点,剩下的王昕雨蒙澈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陈家人也在蒙家住了下来。等到晚上的时候,蒙真院里突然传出哭声,原是陈秋石的娘过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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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陈秋石今年十七岁, 自幼家境窘困。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穷人家的孩子若想出人头地, 唯有读书科举这条路可走。
    他确实也很努力。爹娘紧衣缩食, 日子过的紧皱巴巴,可从未在学业上亏待过他。他五岁上入私塾,自小才智过人, 经常受到夫子的表扬,渐渐地养成了才高气傲,目空一切的自负性格。
    小小年纪因为不喜一个人或一件物, 就不把其放在眼里, 甚至憎恶、诋毁它。可对父母的辛苦却多加心疼, 常常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帮家里减轻负担而懊丧不已。
    十四岁那年,父母为了家中日子过的不那么辛苦, 让他继续有书读,一狠心将他的姐姐卖嫁给了一年近五旬的老头。
    为此他跟父母闹过, 然却无济于事。父母铁了心要卖嫁姐姐, 白纸黑字红手印,况且男方家财大业大, 他就是闹到官府,县太爷也不会向着他这边。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父母含辛茹苦生他养他,不管其做了什么, 凭着这份生养之恩他都不能怪,自己也没什么过错,自然也不能怪。
    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强娶强买的罪魁祸首蒙府老爷蒙真。而这份怪罪在他姐姐惨死蒙府后更加强烈了。
    可气的是这个罪魁祸首非但没为他死去的姐姐掉一滴眼泪,还摇身一变变成个读书人跑书院读书来了。
    陈秋石对这个所谓的姐夫十分憎恶, 想方设法诋毁他想把他赶出书院, 然而事与愿违, 最后离开书院的竟是他自己。
    再后来他考中了秀才,到县学进学,在这里又与蒙真不期而遇。不过碍于学里的学规,学生之间不可挑衅无礼,他与蒙真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互不往来,一直到今夏,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