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博文看着自己辛勤了几个月，种出来的一大片娇艳欲滴花朵，感觉要是管家之前不说“别太多”，简直能给那位素未谋面的沈大少搞出个999朵来。
    不过，这个沈修远……
    戴博文一边琢磨一边选花的时候，花房里又来了一个人。
    ——女仆长温莎。
    “博文，管家让我给你送这个花瓶过来，插花之后交给我或者管家，我们再送到大少爷的房间里。”女仆长温莎是个五十来岁的女性，长相看起来比较威严，但相处时间久了就知道她人还挺好，“你装好了就通讯器上和我说吧。”
    “嗯。”戴博文抱过花瓶，估算了一下瓶口的承担数量，将花瓶先放在了旁边。一回头，发现温莎还站在温室里：“还有事？”
    温莎扭头看了看温室的门，关得好好的，这才看向戴博文：“问你个问题。”
    戴博文和她对视着，语气平静：“什么，温莎？”
    “新来的那个女仆……就是苏菁菁，你知道吗？”
    “知道。昨天来的那个？”
    “连你都知道了？”
    “她来和我打过招呼。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我当然能记住。”
    “她居然连你这里都来了……”温莎皱了皱眉头，“我感觉，她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她对每个人都很亲切。”温莎道，“我不是说亲切不好，但她好像为了亲切，总是在问一些问题、提一些建议，那些内容……多多少少都有些越权。”
    戴博文问道：“你是说，苏菁菁妄图影响这个宅邸的运行？”
    “那倒没这么严重……吧？”温莎想了想，“我只是觉得她这种亲切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和大少爷要回来了有关……”
    戴博文又问道：“如果有关的话，你觉得她是大少爷那边的人，还是沈大小姐那边的？”
    “那我可说不好。大少爷和沈明兰小姐之间的事，可是太复杂了。”温莎轻叹一声，“沈明兰小姐霸占这个宅子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继承沈家么？当年大少爷遭遇的祸事，很多人也在私底下传言和沈明兰小姐有关。现在大少要回到宅子了，多半是来和亲姑姑抢夺继承权的，可千万别殃及我们这些池鱼啊！”
    戴博文问道：“我很少听说大少的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怕不小心犯错得罪他。”
    “他？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自从他十五岁的时候意外坠楼，不得不截断双腿，回来后就一直不怎么出房间。就算偶尔听到他房间传来的声音，也都是和当时还在世的老爷夫人吵架。”温莎回道，“后来大少二十岁的时候，就送出去了，说是疗养，然后就一直没回来。倒是四年前老爷夫人去世的时候回来过一趟，那时候还坐在轮椅上呢。”
    戴博文疑惑道：“他为什么不安装机械假肢？现在的机械假肢仿生程度不是和真腿没太大区别吗？”
    “好像他自己不乐意。沈家人都崇尚复古，你知道的，所以才会在这个宅子里弄这么多真人的管家、仆人、花匠，沈明兰小姐才会在那么讨厌花的情况下没下令铲除花园，都是为了彰显沈家还保留着复古的习俗。”温莎说道，“再加上大少受伤后就性格大变……你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戴博文点点头，“看来大少明天回来，我们都得稍微谨慎一点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莎道，“唉，其实大家都被这事搞得有些战战兢兢的。要不是温室里是唯一一个没装上监控的地方，我真是想倾诉都没地方。以前还觉得沈明兰小姐就因为不想在监控里看见花，拆了温室的监控系统，实在太古怪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感谢她的这种厌恶。”
    “欢迎你随时来。”戴博文笑了笑，看着温莎的眼睛缓缓道，“不过，你可别把你在这里说的话又告诉别人，不然我们都惨了。”
    温莎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当然，你这可是沈明兰小姐唯一不会来的地方了，我可不希望她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把这个地方都毁掉了。”
    说完，温莎就走了。
    戴博文目送她出去，又慢慢踱步回到了玫瑰丛面前。
    “沈修远啊……”他看着玫瑰，眯了眯眼。
    “这整个宅子的人都不是我的对象……所以，你是吗？”
    ***
    沈家大少沈修远回来这天，沈家所有下人都到大门口迎接了。
    排成两排，在管家的带领下鞠躬，齐齐说“欢迎大少回来”，派头真是够够的。不过戴博文私底下觉得这种模式过了几百年再看，实在有点土土的感觉，充满了暴发户的味道。
    可沈家又的的确确是有上百年积淀的家族，也不知道坚持这种另类复古到底是谁的主意，为啥代代还要以此为傲。
    而眼下回归的沈修远——戴博文甚至都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居然还坐着轮椅。虽然是那种随时可以伸出辅助小轮和支撑杆，上楼下楼都不用愁的那种，但一切都代表着，沈修远还没装假肢！
    戴博文茫然了：图什么？厌恶自己的双腿受伤，不是应该很快上假肢装成正常人吗？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还坚持不装假肢？
    戴博文还想：要是我对象，应该会在来之后很快装假肢的吧？不然岂不是很不方便，而且他大概还蛮喜欢高科技的，不会太坚持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