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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辆从上京来的马车飞入将军府内,没过一个时辰,就见将军府的上空冒起了金光,仿佛有神仙降世。
几日后,崔家三位出府,举家搬迁至上京。城主府府主也换了姓,南明的街道最终在秋日里解了禁。
这事传到程渔耳中时,他正在收拾衣服,准备随自家表哥去修仙求道。
他大病初愈,苍白的肤色与那张过于艳丽秀气的樱唇相契,额间的剩余的碎发遮住了他远黛般的眉,也遮住黑珍珠般大眼睛。此时的他,眉间微蹙,惹人怜爱:“多嘴多舌的人难道没杀?”
屋子里的侍女众多,都在整理衣物,无一人敢上前回话。她们这群家养奴才,以前就很惧怕程渔,现在得知公子是死而复生,更加害怕。
不过好在屋内还有一少年,穿着一袭朱色外袍内衬镶着蓝边的米色内衫。那朱色袍上绣着金线祥云,手腕间绑着与外袍同色的红绳,绳上戴着价值连城的南海珠。
他乌黑长发被家中会打扮的婢女高高束起,用红蓝渐染的发带固定。除此之外,两鬓间的长发也是自然垂下,右边还故意用同色系的蝴蝶结搭配,露出半个饱满的额头,像是话本里天真烂漫的邻家少年郎。
只不过少年郎开口就是:“杀了十来个,可这奇怪的传闻还在发酵,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外公已经叫人去查,这段时间,处理掉郑家,赶走崔家得罪了不少人,估摸着是这些家族故意说得。你别担心,没事的。”
程渔并不担心,他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有你们做主不就好了吗?反正我已经是一个死人,对程家已经没有价值了,对吗?表哥。”
此话一出,屋子内的下人们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朱色少年,程渔的表哥赵瑟挥手让仆人退下,他叹了一口气:“渔哥儿,你这么想就太伤外公的心了,这段时间,外公为了你的事,很是操劳,昨夜还叫了府医。”
程渔不想听这些,他捏紧拳头,质问:“那为什么不杀光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拿我的死当筹码换了南明城,现在又怕外面的人知道我是个死而复生的怪物,所以才把我送走。”
他气急般地吼出这声,又忍不住胸口的伤痛,吐出一口血。
赵瑟见状,立刻指尖凝光,却被程渔拍开。
程渔吐出一口血,骂着:“别假惺惺,我不需要。”
赵瑟被拍了手,也有些生气:“程渔,闹什么呢!你还要不要身体好了?”
“不要!滚开!”
程渔骂出这句,推搡着赵瑟:“你走,你们全都走!”
赵瑟怕程渔气出毛病,哄着他道:“好好好,我的好表弟,我出去,但你别生气了。这事不是简简单单杀了崔家和郑家就能解决,外公也好,我娘也好,大家都必须做出让步。何况,他们现在都已经得到惩罚了,那个郑家被贬到南疆,你是不知道,那边可苦寒了。”
可崔家却没得到任何惩罚,甚至还搬去上京。
程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崔家会无恙。他抓住赵瑟的袖子,问:“那崔家呢?崔家为什么没有事,最该死的不应该是崔家吗?”
赵瑟沉默了,他扭过头说着:“他们……他们被咱们赶走了,你瞧瞧,这惩罚还不大吗?”
去上京,天子脚下也叫惩罚?
程渔知晓,若没有崔家的帮助,程家是不可能扳倒郑家。郑家在南明经营多年,与南明诸多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程家一直不得人心,多半都是郑家在其中作梗。现如今,郑家已败,南明世家多牵连其中,也大声元气。
此时,崔家上京,南明就只剩下程家独大。
程渔想,自己终究是被家族抛弃了。自他醒来,鱼娘一直没有来看望他,家中仆人多说,鱼娘跟随姑姑去往军营,想来以后就是鱼娘接任家主之位。
他原本不在意这些,也知道鱼娘崇拜姑姑,想成为大将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家要将他送走。
他还记得自己活过来时,只有表哥一人在身旁,告诫他:“渔哥儿,你此番大劫,我已将你从幽冥唤回。此后,你当戒骄戒躁,养身养心,不动杀机,不动妄念。”
没有一个人问他是否愿意过这样的人生,他们只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雪娇说是他贪慕她的美色。
崔榆林说是他不知为何动手。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并未完全昏迷,被崔榆林那个畜生……
此等侮辱,骄傲的程渔怎么会说出口。
那一刻,只有十四岁的少年,感觉被整个世界都背叛了。
原来,他孑然一身,竟无依仗之人。
程渔在将军府的最后一夜,跪在了爹娘的牌位前,看了一宿的蜡烛。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他就拉了赵瑟,什么都没带,去往了所谓的潜心修道之地,遇上了改变他一生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点绕,要是没看懂,请告诉我,俺改改!
第88章
8.8
千里冰封,大雪纷飞。
白茫茫的世界,只有一朱衣少年背着白色麻袋,步履蹒跚地走在雪堆里艰难前行。他背上的白色麻袋其实也是一少年,只是天气太冷,把脑袋和手都缩进白袍里,看上去像是一麻袋。
少年虽然像麻袋,可不是一个真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