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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猫叫声,女人尖叫声,推搡碰撞声混乱不堪。
    淑妃心里只道晦气,过个生日怎么接连不顺,那只被踩了尾巴的黄狸受惊四处乱扑,接连扑倒几位官眷。一转头,又向淑妃扑来。
    淑妃慌忙侧身护住幼子,猫却没扑上来,转头一看,傅思正抱着那只黄狸,轻柔地抚摸蓬松的毛发。本来狂躁的野猫,在傅思手上温顺极了。
    都说下意识的动作能体现心底最珍视之处,淑妃爱护六弟,傅思看在眼里,苦笑地弯了弯嘴角,“母妃受惊了。儿子去处理猫儿,希望母妃与各位夫人小姐不要因此坏了兴致,请继续游园观赏。”
    傅思抱着猫走了,淑妃看着他背影良久,回过神来心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强打起精神保持端庄的微笑,“各位夫人,请随本宫去凉亭小坐……”
    大概是同类相亲,傅思将猫儿养在了安王府。瞧着这只黄狸瘦弱的身板,心想,商榷对他确实太好了。
    早晨的相看相了个寂寞,下午四喜来给傅思送皇帝赏赐的东西,偷偷递了个消息给他。
    “殿下还不知道吧?二殿下的婚期提前了!”
    傅思确实不知道,他连傅忆要娶哪家小姐都记不太清,是礼部尚书的孙女?
    “从前是刘家小姐,现在改了!”四喜一脸神秘,环顾四周,确认没其他人,才低声对傅思说,“二皇子上午落水,真是落出好运了!据说见到了金蟾抱鲤的祥瑞,真算应验,可不是抱鲤了么……这都是沾了殿下您和淑妃娘娘的福分!”
    傅思有点懵,傅忆和刘家小姐还有不到一个月成婚,居然临时悔婚换人?落水落出的好运……难不成……
    “二弟改娶徐家姑娘?”
    四喜神情肃然地点头,“此事是赶巧了,否则绝没有这样的道理。今日徐小姐救信王一事,藏不住。本来两家都是行得正坐得直的,原也没什么,但巧的是刘家小姐竟也失足落水,没有二殿下那样好运,没救过来,一命呜呼了。”
    傅思默然。
    确实是太巧了,不禁让人怀疑,真的是纯属巧合吗?
    傅忆的亲事是在封王前定下的,彼时他无舅家依靠,又不得圣宠,能够与礼部尚书嫡孙女定亲已经是幸运。
    如今傅忆身份涨了,这王妃对象……
    徐家诚然好。
    但这样匆忙定下,徐姑娘真的没有意见吗?
    傅思回想起对徐姑娘匆匆一面的印象,智慧果敢,英姿飒爽,她愿意因为与男子肌肤接触,为保全名节而舍身相嫁?
    愿不愿意或许不重要。
    皇家婚事从来不只关乎情感,甚至两情相悦是其中最不要紧的。
    傅悉娶的是贵妃娘家侄女,他的赵家表妹,前朝后宫亲上加亲。而傅忆先前要娶的是礼部尚书刘大人的孙女,刘大人是能臣,却也是老臣,子孙辈并无出色者,与功勋显著的徐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诚如四喜所说,老二落水是落出好运了。这运气是上天恩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人生在世,皆有所求。
    傅悉与傅忆所求,大概一致。傅思求什么,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因为傅忆婚事提前,单凭信王府人力物力是来不及的,宫内也要帮着操持,淑妃因此也忙起来。
    傅思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用看什么淑女名册,照旧休沐之日前往太傅家中学习,顺便同太傅道了恭喜。
    外孙女即将成为信王妃,周太傅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之色,看向傅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殿下才思敏捷,文事上老臣已没有多少能教授殿下了。殿下武艺如何?”
    傅思谦逊道:“平平而已。”
    “老臣听闻,万寿节围猎时,殿下曾得陛下指点箭术,怎可称是平平?”
    当天康元帝确实给傅思示范了几箭,傅思也觉得获益匪浅。皇帝长居深宫,但箭术实在精湛,挽弓搭箭的姿态都与众不同,百步之外能对穿猎物双眼,精准而凌厉。
    “傅思只学到父皇箭术皮毛,难以望其项背。”
    “周墨负伤前弓马还算娴熟,若殿下不嫌蠢笨,如今他疗伤归来,可与之略作切磋。”
    傅思欣然接受,又问:“书意兄的失忆之症……”
    周太傅摇头叹息,“好了。该记起的不该记起的,清清楚楚。”
    傅思心想,这不该记起的,恐怕是和方正有关吧?
    来到周墨居住的竹围馆,傅思一眼瞧见院中两人或站或立——
    周墨坐在轮椅上,削竹为箭,虽无弓无弦,周墨单手将竹箭掷出,破空之声响起。数十步之外桃树上的乌鸦惨叫一声之后啪嗒坠地。
    而站在周墨身后的人,虽身披斗篷,帽檐遮住眉眼,傅思还是认出了。
    方正,方直宁,方驿丞。
    傅思从前不知二人关系,觉得两人言行亲近于礼不合,如今再看,于他们而言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彼此,傅思对此莫名地感觉欣慰与轻松。
    “书意兄好箭术!”傅思走上前,称赞道。
    周墨爽朗笑道:“殿下谬赞了。去,把乌鸦捡回来,你腿脚好。”后半句话当然是对方正说的。
    “就你会使唤人。”方正白他一眼,对傅思行了个礼,缓步走向桃花树,俯身捡起乌鸦,扶着腰站起,“穿在心口上。你还是力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