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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渊没有说话,微微向钟岐云那处靠近了一点。钟岐云见着,借着夜色,他悄悄探过身子亲了谢问渊面颊,见谢问渊只是睨了他一眼,并未说甚,他无声笑了笑。
入城后,再走一刻钟便到了军议处。
彼时谢问灼等人已经等在那处,等谢问渊和钟岐云进屋,各个眼中都流露出无限喜悦,想来是都知道了钟岐云送来粮米之事了。
屋中人里,除了白兰、章洪、吴朏,其余几位虽然听过钟岐云的名字,却从未见过钟岐云,此时见着谢问渊带着一个粗衣布衫的人进来,虽瞧着这人即便见着这些个将军亦是面上带笑、淡定自若,不似寻常人,但亦一时没有猜出这人就是钟岐云。
还是坐在椅上的谢问灼先一步出声问道:“这位是......”
钟岐云听了,上前一步,向几位将军拱手鞠礼,落拓大方道:“在下姓钟,名岐云,字远人,正是钟家家主。”
“钟岐云?你就是那个钟
家钟岐云?”蒋虎品听得,上下打量着来人,他虽是听得吴朏提到钟家送来粮米,却不知道钟岐云也来了,随后笑道:“果真如传闻里年纪轻轻,又实在不凡呢。”
谢问渊走向前位,说道:“有些粮米之事要细细问过钟老板,所以,我便唤了他前来。”谢问渊说着顿了顿,又道:“诸位且放心,这位钟老板信得。”
吴朏听了一笑:“末将方才看到那些白花花的大米、饼子、还有粮油时就信了钟老板了,这个时候皇帝都不愿冒险前来,尽是算计,钟老板却跋山涉水运来这么多救命的粮食,我哪会不信他?”
谢问渊又道:“此次钟家送来米粮之事,确属突然,军中未曾料到,叶赫喆定也没有料想到这么短短时日,有人可以翻阅那险处赶来援助,他们料想不到以为咱们军中粮米已经匮乏,这一点便是咱们的优处,所以,务必将此消息封死。”
谢问灼听了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方才我已经下令让人将消息封锁并令人守好山口,回鹘人应是探不得消息的。”
谢问渊点了点头,而后他才向钟岐云问道:“不知这次钟老板送了多少粮米进城?”
钟岐云听得,说道:“今日送到的将近万旦,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批而已,后边还有十万旦粮米能陆续送来。”
钟岐云说到这里,想了想,还是把其他肉类、药草、油盐的量都说了一遍,谢问灼、蒋虎品、吴朏等人在听得钟岐云送来十一万旦粮食时就已经惊地瞪大了眼,这又听得钟岐云还送了这么多其他的东西,几人面面相觑,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些是不要钱还是怎么的?这钟家是有多富,才敢送出足够十五万军兵使用两月的柴米油盐?
“钟、钟老板大义......”许久,蒋虎品才抿了抿嘴,说了句。
钟岐云笑着应道:“应当的。”
“......”
这话,让几人无言以对。
应当?怎么应当?
一个商贾还要肩负国家征战之责?
可是这话,吴朏等人却又不好说,又不好再问,只好嘴上多夸了钟家几句,而后才商谈起战事。
“
已近夏日西北这处降雨渐多,但即便如此亦不可多耽搁了,叶赫喆此时不知,不代表永远不知,唯今要做的,便是尽快将他回鹘打出博拉伊。”
吴朏亦道:“现下已知回鹘二十万大军分三队呈弧形囤积在帕拉山、金水湖、运朗城三地,如此确属不好攻击,是否要徐徐图之?”
谢问渊听得,慢慢说道:“‘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打回鹘,自然要速战速决。明日夜里,吴将军同白兰便领军五千,夜袭他回鹘军粮处。”
吴朏一怔,如今已是不缺粮米,谢问渊为何依旧要攻袭回鹘囤粮处?吴朏有些许不明白,问道:“大人这是要烧了回鹘粮草?但回鹘那处少数也驻守了四万余人,五千人怎能战得过他回鹘?”
“自然不是要战胜。”谢问渊眯了眼,缓缓道:“吴大人自是去演一出戏的。”
“演戏?”
白兰跟随谢问渊多年,此时自是明白了,他出声道:“大人这是想要借此让回鹘王叶赫喆误以为咱们大军军粮已绝,才铤而走险盗取粮米?”
谢问渊笑了,“没错,烧他粮米有何用,如今他背后就是回鹘,就算烧了,那也自是有源源不断的粮草送来。这两月叶赫喆一反常态与咱们打了消耗的战事,便是知晓咱们粮草不足了,我们倒不若顺了他的意,让他看出西北大军已经‘弹尽粮绝’。
蒋虎品眼睛一亮:“叶赫喆此时必定以为咱们大军气数已尽,然后掉以轻心举兵攻来,到时咱们便可乘机夺势。”
谢问渊微微摇头,“与其坐以待之,不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大人的意思是......”
谢问渊道:“叶赫喆最无防备便是以为大军无能力攻袭他回鹘了,既然这样,咱们不与他玩弄甚么战术了,举兵攻袭便是。”
吴朏等人一听,浑身一震,连道:“大人说的是。”
此后,谢问渊又与谢问灼多人商讨了些细处,又将吴朏明日‘突袭’之事安排好。
这场商议持续了三个时辰。而这数个时辰间,坐在旁侧的钟岐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问渊,听着谢问渊对战事的谋划,看着谢问渊闭目沉思,而后提出一个又一个出奇方略,钟岐云几乎沉迷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