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页
而这么些年,谢问渊也的确未曾见过在楚嫦衣翩然起舞时,还能抽出心神顾及旁物的人。
钟岐云是第一个,甚至还不能说是分神,而是将整副心神完完全全转移到他身上。
不······
谢问渊微微垂眸,应该说这人恐怕是在乐声起时,分了神去瞧了眼台上之人,然后很快恢复原样······
谢问渊想假装不知,却终究在这露骨视线中败下阵来,深知自己方才说的话这人一句未曾听进去的。
饶是这般绝美之人,也引不得其分心一刻?
谢问渊心间隐隐流过一抹暖意,却又有些无奈。
只不过,钟岐云这目光实在过于直白,怕这青天白日里让人瞧出什么,谢问渊才出声随口问了句,想借此提醒身侧望得发呆的人注意些罢了。
可哪里这人竟是笑眯眯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谢问渊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处,见并无人注意这处,想要再提醒钟岐云,但见着钟岐云这般模样,又不知当如何说才是。
只好在旁处一人听得方才他二人这一对话,出声道:“这何止是单单一个‘美’字啊!楚姑娘这一舞,只怕天宫仙娥都比不得了!”那公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连连叹息:“‘灿若春华,皎若秋月’、真真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之绝色。”
被这么一吵,钟岐云自是回了神,他转过身子瞧了瞧身边说话的人,京兆口音,身材微胖,一身富贵堂皇的紫色丝绸衣衫,显然是城中哪家
公子一掷千金来此看美人一舞。
钟岐云笑着冲其拱了拱手,应了声,“这位兄台说得是,”说着,他悄悄看了眼谢问渊,又回头道:“他岂止一个美字能言。”
两人“意趣相投”,钟岐云心情颇好地与这据说是京兆州府司马的公子闲谈了两句,之后钟岐云又转向谢问渊这处,缓缓靠近,低声唤道:“问渊兄······”
只是,话且才说出口,台上台下就忽而传来一阵惊呼。
钟岐云谢问渊二人应声望去,却瞧见台子高处的一处装饰柱不知为何突然断裂,只见着其上木雕、花饰稀稀拉拉往下掉落,砸到台上、落入台下,台子倏然晃了起来,上下台子的楼梯亦断裂倒塌,险些伤到台下人。
观望之人恐被牵连急忙退后,呼叫连连。台上方才还在舞蹈的楚嫦衣虽未被落下之物砸着,但也是被晃得摔到台上,瘫坐台上,眉目紧锁动弹不得,似是扭伤了。
楚楼鸨麽麽更是惊叫不已,连忙呼叫着人稳住台子,保住她这楚楼的摇钱树。
高处东西尚在砸落,稍有不慎,便会闹出人命。
但眼下楚楼乱作一团,楼上楼下观望人之多,但也是唏嘘惊诧,嚷着这、那,却无一人提出个有益法子。
谢问渊微微皱眉,他本不预与这楚嫦衣有牵扯,但人命关天······
想到此,他才往身后不远处唤了声:“白兰。”
而后,钟岐云就眼睁睁地看到一身穿常服的小哥行到谢问渊身侧,拱手低头。
钟岐云一愣,搞半天,今天其实有暗卫跟着啊?!
只是不待他多想,谢问渊就低声予这位叫做白兰的小哥说了几句。
白兰应是,谢问渊微微点头,而后就唤了钟岐云,退回了楼中。
站在楼中,钟岐云望着看台那处朗声对楼下看客说着“如今台子不稳,大家若是不想被其波及伤了性命,就立刻退后三丈,莫要再观望。”这般话的白兰暗卫。
“我还以为今日只有你我二人而已,哪里晓得······”钟岐云摇头叹息:“我怎么就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呢?”
谢问渊瞧了眼钟岐云,笑道:“你若是发现了他,那他也不必做这暗卫了。”
钟岐云想了想,“确
实是这个理。”
三楼看台,白兰令人遣散四处观望的人之后,就对楼下的鸨麽麽道:“麽麽你立即唤人抬一丈云梯来此,从三楼这处将楚姑娘带回来。”
那老鸨方才从小厮那处得知这人是谢问渊手下侍卫,眼下一喜,连忙大声唤道:“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按照谢······按照公子说的办!”
这话一出,台下远处观望的人,刹时往楼上望去。
“刚才说话是谁?这老鸨很是听他的呢?”
“不知道,是哪一位啊,这楼上人这般多,刚才麽麽是谁在说话?”
“好像是正中那位蓝衣公子。”
“看着面生得很啊,不知是谁家少爷。”
楼下议论纷纷,吵吵闹闹,站在楼里从窗户往外望的钟岐云也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啧,这若是让人知道是谢问渊让侍卫帮的忙,恐怕又是一段‘佳话’了。着怎么得了?
钟岐云想着又看往台面,眼见着台上的楚嫦衣已被楼中小厮丫鬟扶着跨过现搭的云梯木板,正向白兰垂首致谢。
钟岐云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就瞧到楚嫦衣听了白兰的话后,眸若秋水,微微含笑。再然后就唤着丫鬟扶着她往楼中走来。
钟岐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然后,他就眼见着楚嫦衣缓缓行了过来。
楚嫦衣脚上扭伤、衣衫微乱、沾了些尘土脏污,但却掩不了她那般怡然气质,她双眸含笑地望着谢问渊,嫩若葱白的柔荑微微推开搀扶丫鬟/小厮的手,强撑着站定道:“本预好好展示一二,却哪里晓得闹了这般笑话,好在有大人帮辅,这才脱险,”说到此处她向谢问渊福了福身子,道:“嫦衣在此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