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页
解差望着瘫坐在地上,死拖活拽也站不起的陈哑儿,气恼道:“那能如何?这傻子马不会骑、路不能走,总不能咱背他到京兆城吧?”
钟岐云傻愣愣望着前头,心头却笑: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也不能让他坐到咱大人的马车里啊?”延责望着‘周有翎’有些嫌弃地急道:“成什么体统!”
他昨夜和这个‘周有翎’在帐中呆了一夜,被熏得受不住,一夜未睡,他现在简直摸不清昨夜究竟是呆在帐外淋雨还是在帐中被
熏更苦。
谢问渊垂首望了望站不起的‘陈哑儿’,心头好笑,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就让他坐到马车后的桅杆上,过几日到了广元府,便向当地州衙借辆囚车。”
“是。”
等解差将‘陈哑儿’抬到马上后的桅杆坐下,这才算是能好好上路了。
钟岐云坐在马车边沿,想到刚才那谢大人所说的‘过几日’就要到广元府,到时要再被关进囚车,他想逃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他还是等不得了。
接下来的时间,钟岐云又细细地观察着这个谢大人,这人还是像前些日子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中,天朗气清时候,会出来骑骑马,走一走没有其他异样,也未对他过多关注。
难不成那天,他真没发现?
钟岐云心想。
其实夜里那么暗,要看清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那样的状况下除了他知道自己是假装的,别人就是看到那一瞬,也只会把他当做是受到惊吓而已,不会把他往装傻这一档子靠。兴许他只是心里多虑了,这个谢大人其实根本就没察觉到不对劲。
这么想着,钟岐云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计划着尽快行事。
其实,他此刻简直痛恨自己当年对历史没有一丝一毫兴趣,装哑巴那么多天,只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这个朝代的只言片语,只猜得到他刚离开的那个蜀州就是现代的成都了吧?因为口音他倒是听得出。但都城‘京兆’......钟岐云就有些懵逼,历史上哪个朝代是都城叫‘京兆’?还有这个谢大人,究竟是历史上哪个人物?或者根本就是个没能力在青史上留名的路人甲?
搞不明白谢问渊的身份,他就不知道这个写大人可信还是不可信,或者到底该不该提防......
他毫无头绪。
但看着广元府越来越近,钟岐云心头就更是焦急。不敢动,却不能就这么不动......
不能等死,再观察两天,要是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得寻个机会逃走......
好在那几个解差心知他是‘陈哑儿’,前些日子夜里看守还紧些,这些日子见他傻愣愣的,看守也没那么严了。
又过了一日,押送囚犯的一行没能赶在夜幕降临前越过山林崇密的笔架山,只得再次留宿野外。
“
明日跨过这山便就到广元府了,出了广元府跨过大巴山也就到了汉中地界,那边没这般多的山地,陆地平朗,能走快些,到时要不了几日便能到京城。”
巴蜀地多山川,天气更是阴晴不定,路途说是翻山越岭、日晒雨淋也一点不为过,在这山中被折腾多了,几人都疲惫不堪,见就要离开巴蜀地,心头自然都舒爽不少。
夜幕里升了火,三个解差取出了昨日在路边茶肆买的一点小酒放火边温了温,就着干粮碰了个杯。
今日月明星河灿烂,谢问渊心情倒也好了不少,见几人没有过度酗饮,便没有苛责。
待酒食吃完,谢问渊才出声道:“今日早些歇下,明日我们早点启程吧。”
“是,大人。”
子时,月亮高照,四处除了风声,也就只有几个已然熟睡多时人的鼾声,守着钟岐云的解差呼吸沉了下去打起呼噜时,钟岐云缓缓地睁开了假寐的双眼。
这些解差虽看守不严,但应该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头枷、手镣、脚镣三把锁的钥匙,三个解差各持一把。头枷因为意外毁了,是个好事,手镣不动倒也无所谓,但要逃跑的话,无论如何他都得把脚镣取了,不然叮叮当当的响,他怎么逃?
所以,钟岐云早就准备好在这个拿脚镣钥匙的解差看守时动手。
想到这里,钟岐云屏息凝神,慢慢地伸出手摸向解差腰间别着的脚镣钥匙。
待手指头碰到那钥匙头,便小心翼翼地拨动钥匙,此间更是时时注意着解差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钟岐云汗流浃背,只见钥匙刚拨出一半,钟岐云气都还没松一口,那解差便忽然动了动!
钟岐云心惊肉跳,收回了手,闭上双眼。
不过好在那解差只是哼唧了一声,抓了抓脸,又沉沉睡去,钟岐云轻呼了一口气,等待了片刻,他再次伸出手,这次倒是比较顺利,勾出了那把钥匙。
钥匙在手,钟岐云慢吞吞蹲下,借着一阵风刮过树杈的沙沙声响遮掩,解开了脚镣。
下一刻,钟岐云爬伏在地,悄无声息地缓缓爬了出去。
这一段路虽短,但他却心跳如擂鼓,待爬到一定距离,他才脚踩平地,弓着身子快步朝林中奔去......
空旷的山脚空地,那三个解差完全不知他们押解的囚犯逃了,还在呼呼大睡。
过了片刻,章洪行至马车前轻轻敲了敲,“大人,他......逃了......”
马车中的谢问渊睁开了双眼,那双眼中盛满了从未有的浓厚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