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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熠笑道:“据我所知,舅舅可没因这点小事责骂过你。”
纪礼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裴熠又说:“你自己知道对错,只是舅舅不责怪,你自己也不敢放肆罢了。你要真喜欢,我再叫人送两箱来,今年让你放过瘾。”
“再送两箱?”一旁的石峰惊讶道:“这都能放到上元节了,还不够吗?”
裴熠这样一说,纪礼更乐了:“不够,不够。表哥难得在谒都过年,自然要热闹一些,我爹跟我说过,从前老侯爷在的时候,每逢过年总会定许多烟花,不光买,还亲手给我和表哥做过。”他看向裴熠,“对吧?”
裴熠笑了笑没说话。
纪礼说的这些,他都还记得,那时他年纪还小,和别的小孩一样,喜欢热闹,高叔稚说,烟花和炸药所用的硝石是一样的,但一个是和平一个却是战乱。那时候他点燃烟花抱着裴熠说,希望有一天,大祁的硝石都是用来做烟花而不是炸药。
高叔稚不光会做烟花,他会的东西很多,除了会打仗,他这双手还能剪纸作画。
这些事小辈们不知,可朝中年岁长的却都知道,当时裴小舞是谒都赫赫有名的才女,高叔稚是战功卓绝的将军,皇城遥遥一见,双双心动,当时谒都仰慕裴小舞的才子数不胜数,裴家并无和皇家结亲的打算,高叔稚虽年岁与裴小舞合适,但因战功太高,不在裴家女婿的名单之上。
裴家是开国元勋,在朝中的地位斐然,裴小舞是裴家的掌上明珠,得知父亲已看中当时朝中一位文臣家的公子,便在当时的贵妃也就是如今赵太后的寿宴上一舞动倾城,得了恩赏。
先帝观之龙颜大悦,道:“裴姑娘的才女之名果然令人大开眼界,裴家教出你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好福气。”
裴小舞常在后宫走动,见顺德帝的次数多了,对天子之威只有敬却没有惧,因此当顺德帝要赏她的时候,她便说:“陛下既然要赏,那所赏之物可否让臣女自己来选。”
赵贵妃在一旁见状,忙说:“皇上,裴姑娘既这样说,要的必然是平素得不到了,我看皇上不如就许了裴姑娘这一个愿望。”
顺德帝一时高兴,长袖一挥,便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就依你。”
当时顺德帝赐了她一道空旨,许裴小舞他日自己决定这圣旨上的内容,后来她与高叔稚的姻缘便是这道旨促成的。
裴小舞嫁入侯府的第一个除夕定安侯府的窗花就是高叔稚剪的,而燃放的烟花也是高叔稚亲手所制。
往事早已随风一一消逝,如今裴熠已开衙建府,而还记他父母的人也已经寥寥无几。
石峰洞察出端倪,颔首说:“侯爷,我再去让人送两箱来。”
裴熠点点头对他说:“去吧。”待石峰走远了,裴熠才说:“你方才说往年都是同齐青一起放的?”
“没错。”纪礼边走边说:“齐青是家中老幺,齐国公和夫人打小就宠他,放肆一些,只要不太出格都不碍事。”
“论放肆,谒都谁能比你还放肆。”裴熠道:“宫宴一旦开始,赐酒赐菜少不了,你近来胖了有十来斤吧,过了午时就不要再填你那五脏庙了。”
裴熠手下个个清瘦,行军之人若是过于臃肿,跑起来都比别人要慢,且战时习惯了吃饭只吃五分饱,裴熠常说吃的太饱,便离上路不远了。
饥五分,留的是庆功宴,纪礼虽未曾上过战场,但跟了裴熠之后,听司漠和修竹都说过,因此怕裴熠觉得自己不能吃行军的苦,便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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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新年之夜,整个谒都都沉在爆竹声里,花纸落了满地,灯火挂满都城,只是这热闹都在门内,街巷反倒清寂起来。
定安侯府里里外外焕然一新,石峰说:“侯爷不用进宫,在自己府上倒更自在。”
“自在。”裴熠喃喃重复了一句,“如今盯着我们的人在暗处,自在是给他们看的。”他吩咐石峰:“准备开宴。”
霍闲循着最后一点白昼的光受纪礼的邀请,带了整整十壶酒,那酒是燕贵妃书信雁南王,日前才从雁南送过来的,一共也就二十壶不到,燕贵妃一下将大半都送到了世子府。
纪礼闻声出门迎他,视线倒是先落在酒上,“你姐姐对你当真是没话说,都说千金易得霁月难求,这么多她竟一下子都给你了。”
“我对你难道不好?”霍闲今日穿了件蓝色的直襟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饰,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玲珑白玉,墨发以竹簪束起,倒透着出几分文雅,象牙折扇今日倒是没拿。他先是看了裴熠一眼,然后才对纪礼说:“贵妃给了我的,我可一点都没私藏带来给你了。”
纪礼捏着从司漠手里抢来的小玩意儿,说:“你是给我还是给他,可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也巴结他。”
霍闲轻笑一声,反问:“我巴结他做什么?”
“结亲啊。”纪礼说:“你姐姐嫁进皇宫成了贵妃,你妹妹就不能嫁到侯府来做夫人吗?”
雁南王偏爱美色天下人皆知,雁南王的女儿自然也个个都是美人,多年前裴熠在雁南发兵时,雁南王就曾有意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裴熠身边,他倒不是为了安插眼线,纯粹是以此让裴熠在回谒都述职时能替他说些好话。
这件事当时也传到谒都,可惜裴熠并无此意,于是雁南王也便不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