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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崇元抄起手边的物件正要砸过去,见纪礼正弯着腰揉腿,又将物件随手丢在桌上,沉着脸问道:“知道是谁么?”
纪礼如实的摇头道:“不知,但世子伤的最重,其余人都没事。”
裴崇元睨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说:“你这也叫没事?”
纪礼嘀咕:“我这是意外,齐青他们只是吓着了,可都毫发无伤。”
裴崇元皱眉道,“冲世子的?”
纪礼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大概是吧,说不定是他在哪里吃酒听曲惹得麻烦,我们都是被他连累的。”
裴崇元一挥手道:“叫大夫看看,封后大典结束前不要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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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礼去世子府看过霍闲两回,不知是秋白妙手回春还是霍闲本就伤的不重,纪礼去第一回 他还躺在床上,第二回便已经行动自如了。
纪礼受了裴国公的门禁,不能去市坊混,这几日便借着去找秋大夫诊伤的借口往定安侯府上跑,侯府里的人认得他也不拦着,内院外院由他进出,一来二去的侯府倒成了他第二个家。
那日在赛马场上见过裴熠的刀法,回去后纪礼就着人打了把长刀亲自送到定安侯府,这一日无事,纪礼以“定安侯初回谒都,还没好好玩过”为由将裴熠拖出侯府。
他素来不是个静得下心的人,早就憋坏了,他本以为裴熠知道他有门禁,不会同意他“以身犯险”,岂料他准备好的一堆理由还没开口,裴熠便一口就答应下来,他的三寸金舌一时没了用武之地。
“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这谒都好玩的东西有多少。”纪礼出了府便如脱了缰的野马,兴奋的说:“霓裳阁的曲,黄金缕的舞,玉楼的酒,哦还有不羡仙的姑娘,他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美人,戏法变得那叫一个绝。”
“纪公子。”石峰低声提醒道:“我们侯爷不爱这些。”
“谁说不爱的。”裴熠不忍打断纪礼的一腔热情,便问道:“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咱们先去哪儿呢?你爹不是不让你出城么?”
“不让出城又不是不让出门,我说的这些都在城中,从侯府往东我们就先去霓裳阁吧,那里的姑娘还唱过你呢。”
裴熠笑道:“那得要去听听。”
刚出王府他们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屋顶闪身而下,纪礼以为又是哪个贼寇,下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司漠。
“你也想去?”纪礼背手仰头说:“你要去也不是不行,孔孟之道背完了吗?”
司漠不搭理他。
裴熠不知跟他说了句什么,他眨眼便又消失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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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定安侯府往东,拐过几条街就到霓裳阁。
霓裳阁日日高朋满座,好在唱曲的姑娘多,否则照这种唱法,她们嗓子得唱哑,纪礼颇有主人风范笑道:“我没骗你吧,霓裳阁是谒都最热闹的曲馆了。”
裴熠没说话,与纪礼并排进了门,纪礼是霓裳阁常客,霓裳阁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认识这位贵气的小公子,生意人别的不论,眼力都是个顶个的好,见纪礼对身旁那人礼遇有加,便知道这人身份贵重,当即引他们进了里头最尊贵的席位。
霓裳阁里头别有洞天,不仅装修华贵无比,连坐位也分为三六九等,他们座的自然是世家子弟常座的一排位置,且座位与座位之间可以拉上褰帘,便可保证私密性。
一曲毕,又进来几人,纪礼刚要出去,就被裴熠喝了一声:“回来。”
纪礼不明所以,乖乖坐了回去,裴熠隔着褰帘隐约看见有人鞍前马后的为那些人引坐,他拔弄着茶盅的盖碗问纪礼:“你刚刚是要与他们招呼吧?那些都是什么人?”
纪礼拾起盘里的桂花糕丢进嘴里道:“就是那天在马场上的那些人呗。赵彻,齐青,李嗣他们。”纪礼顺着他们的座位依次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忘了。”裴熠侧目扫了一圈,蹙眉又问:“世子没来?”
“会来的。”纪礼拍了拍手里残余的糕点沫说:“这曲子唱完他就来了。”
裴熠:“......”
“他不爱听这个,回回都迟到,上次赵彻还开玩笑说世子和你是宿敌,所以不愿听任何有关跟你有关的曲。”
裴熠闻言倏忽一笑:“宿敌?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身后靠近,霍闲今日穿了件素色的青袍,长发用木簪随意的束着,时隔几日已全然看不出病容,他眉眼含笑,抬手止了霓裳阁的伙计的动作,自己动手拉开一张椅子在纪礼身旁坐下道:“是了,侯爷救命的恩情,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报。”
纪礼快人快语,不假思索道:“你若是个女子,按规矩就要以身相许了,可你不是,那将来就只能舍命相报了。”
裴熠蹬了纪礼一眼,“没记错的话那日也救了你,你怎么不说要报?”
“我这不是带你出来玩了吗。”纪礼说:“我们是一家人。”
裴熠端着茶,没吭声。
“你说的对,得报。”霍闲听着纪礼喋喋不休的说从前如何如何,打断道:“侯爷如今人在谒都,这恩定然是有机会相报的。”
不知何故,裴熠从眼前这宛如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神情中仿佛看出了些什么,那话在纪礼听来不过是说裴熠一时半会不会回禹州,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但裴熠却隐约感觉并非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