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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舍人这般从容无惧,莫非这埋伏之人乃是为救你而来?”
谢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殿下返回大潼城乃单于临时之决定,纵使有人想救我,又如何提前知晓殿下的行动,埋伏于此?”
明知他说的有理,内心被怒气填满的慕容洸却不愿饶人:“自然是你暗中传信告知。”
谢愔对此只是扬起一边的嘴角,敷衍地笑了下。
见他这般淡然的神态,慕容洸也就肯定了此事确实与他无关,但心里的怒火却一时难以消退,直到一段时间后,外面的厮杀声彻底停止,亲兵队长在外禀报道:“殿下,包括隐藏的弓箭手在内,伏兵已全数剿灭。”
听闻弓箭手已死,慕容洸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未敢出马车,就坐在其中道:“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诺。”
又过了片晌,亲兵队长递交一封染血的信件进车厢:“属下在弓箭手身上发现了此物,那名弓箭手应是伏兵的头领。”
慕容洸接过信件打开,甫一看到上面的字迹,眉头便紧蹙起来,而在读过信上内容后,更是气得手抖。
谢愔注视着他的神色,状似关心地询问:“是何人所为?”
慕容洸缓缓将信纸捏成了一团,咬着牙道:“是我那好二弟!”
“二殿下?”谢愔面露疑惑:“这其中会否有何误会,二殿下若是派遣手下人刺杀殿下,倘若失败,岂不留了把柄?”
“你说得对,所以他派的根本不是他的人!”慕容洸将那皱巴巴的信纸展开,愤怒地指着信上文字道:“没有什么误会,这就是一封慕容锋亲手写给段氏鲜卑的信,他的字迹我认得清清楚楚,不会有假!
“我早知他与段氏鲜卑有勾连,也知道他想除掉我,但我以为,至少父王在时,他会收敛,没想到……”
谢愔没有出声。
“他想杀我,我绝不能让他如意。”慕容洸念念自语,倏而转过头确认:“谢舍人,你当真是站在我这边的?”
谢愔沉默少时,语气略无奈道:“只要不与魏国兵戈相向,愔会为殿下出谋划策,辅佐殿下上位。”
“好,”慕容洸盯着他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慕容洸在途中遇刺的消息于三日后传回了定山郡,得知此事,慕容辽立即招来了慕容锋,当面询问其真假。
“太子在回城途中遭遇埋伏,其言在伏兵身上搜到了你写给段部之信,疑心这场刺杀是你与段部合谋,可确有此事?”
慕容锋闻言惊骇,险些以为是自己给予了什么错误信息,令段氏擅自出手行动了。
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急忙否认道:“绝无此事,儿确实与段部世子有些许交情,但那是四年前三部同盟作战时结下的交情,父王您也知晓此事,儿一向敬重王兄仁德宽厚,怎可能做出这等卑鄙之举,请父王明察。”
“恩,我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沉默片晌后,慕容辽缓缓分析道,“身为刺客随身携带信件,太过于刻意,倒像是有意嫁祸。”
“父王所言甚是。”慕容锋附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他更怀疑这是慕容洸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方才他才说过敬重兄长的德行,此时也不好主动提出质疑,便只能忍一时憋屈。
慕容辽留意着次子的神情,见其惊愕隐忍之色不似作假,便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同时心底沉思,以慕容锋和段氏的名义刺杀太子,刺杀若是成功了,得利者会是谁?
刹那间,慕容辽得出结论。
眼下时局,倘若自己真中了这圈套,必然会严惩次子,记恨段氏,届时两部成仇,自己撤兵回城固守,获利最大的无疑是步惊云。
但步惊云不可能知晓慕容锋与段部之间的联系,更不可能仿造其书信,况且从东河郡北上定山,要么渡河,要么自绵口绕道,两处关口皆有重兵把守,百人以上的伏兵想要悄无声息地通过,几无可能。
而一旦撇开魏人嫌疑,最有可能行此计划的便是他们的近邻宇文部了。
思及此,慕容辽微微眯眼。
他一向知晓宇文英硕意图吞并东胡各部、统一塞外的野心,甚至自己的部下之中也有人暗中与宇文部勾连,此事若是宇文英硕派人所为,那一切便可解释通顺了。
看来,纵使他再如何低调行事,慕容部南下扩大领地,壮大势力,有些人还是眼红沉不住气了。
“父王,可要儿派人去调查那支伏兵身份?”慕容锋越想越觉得这是慕容洸有意陷害自己,不由得心底怨愤。
幸好父王足够信任他,否则自己此番只能吃下这暗亏,遭上一顿怒斥。
他有意想讨回公道,揭穿慕容洸的谎言,慕容辽却是摇了摇头:“事情已过去三日,你此时再去,看到的不过是一堆被野兽撕咬吞噬的腐烂尸骨,查不出什么。”
慕容锋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看出他的不甘心,慕容辽安慰道:“敌暗我明,此事难寻结果,只能先派一支军队返回都城,加强防备,至于太子对你误解,我会写信与他说明。”
慕容锋深吸了一口气,克制心中怒意道:“谢父王费心。”
“当下,吾等还是以南面局势为重。”慕容辽沉下声说道,旋即转开了话题:“据斥候来报,魏军近日在向多方征调粮草,许是准备进攻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