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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愔收敛目光,道:“若是为难,不说也无妨,不过今后,殊弟最好还是莫对他人提起奇遇之事。”
“谢兄的意思是?”
谢愔口吻平静:“自古以来,身怀异象之人无不成就大业。”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把姜舒惊得差点一口酒水喷出来,连忙摆摆手道:“我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那本事。”
“殊弟当真如此认为?”
“当然,治理一郡便足够困难了,幸亏有你们这些能人相助,否则我怕是连密阳都管不过来。”
谢愔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听他这般所言,便顺着话接道:“你已做得很好,不必太过苛求自己,公务繁忙时,也可随时寻我分担。”
姜舒扬眉:“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忙到夜里回不了家,谢兄可莫腹诽我凭借职权欺压病人。”
谢愔微微扬唇,点头“嗯”了一声。
姜舒展露笑容,举起酒杯:“那正好,趁此机会,当为我们官府美好的未来,干上一杯。”
谢愔看了看自己的茶水,端起茶杯与他的酒杯清脆一碰。
茶、酒微溅,落入对方杯中。
二人于飘扬细雪中,昏黄灯火里,隔着朦胧白雾饮下一杯。
·
夜色深沉,营帐外寒风瑟瑟,冷如刀割。
大营空旷处燃着数个火堆,在熊熊烈火的包围圈中,两个勇士正在比斗武艺。
相比起匈奴勇士魁梧雄壮的身形,羯族青年显得清瘦又柔弱,然而就是这么个瘦弱的青年,却凭借其灵活敏捷的身手与拳拳到肉的狠厉招式,硬生生将体型两倍于自己的匈奴勇士撂倒在地,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好!不愧为我看中的勇士!”兰谷坚嗓门洪亮地叫好。
其他围观的匈奴士兵见到如此出乎预料的战局,惊讶过后亦是纷纷欢呼附和。
相比起神色爽朗的兰谷坚,呼延蛮蛮的脸色却没那么痛快。
这是自然的,自己护卫队中的猛士被对方随意派出的一个羯胡打败,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然而心中不快归不快,对方毕竟是深受大单于重视的第一大将兰谷坚,呼延蛮蛮只能挂起虚伪的笑容祝贺道:“大当户手下果然能人辈出,区区一个羯胡也能培养得如此凶悍。”
兰谷坚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邢桑并非我所培养,而是我在众多羯奴中发掘的奇才,是天生的战士。”
“那大当户可真是好眼光。”呼延蛮蛮似笑非笑地夸了一句,给了身边护卫一个眼神,让护卫快些将被揍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匈奴勇士带走。
丢脸丢一会儿也就够了,可不能一直丢下去。
旁侧服侍的尹云影看出呼延蛮蛮心情不顺,愈发温柔地喂给对方剥好的葡萄,目光则时不时地落到前方受赏的羯人青年身上,不着痕迹地动手截了张图。
“邢桑,这一场你打得极好,这样吧,我身后的这个婢女我还未用过,便赏给你享用一晚,你若喜欢,送给你也无妨。”
兰谷坚此话一出,其身后的汉人奴婢顿时颤抖起来,然而主人的话不敢不遵从,即便腿脚打着颤,她还是听从吩咐走到了邢桑身旁。
羯族青年状似很高兴,抱拳道了声谢后,便一把抓过汉人婢女的手臂拉去了士兵营帐。
众人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皆放声大笑起来。
呼延蛮蛮也忍不住露出鄙夷笑容,嗤笑道:“果真是个羯奴,未见过世面。”
另一侧,邢桑将女子拉入自己的帐篷后,脸上的笑容便已尽失。
他沉默地点起烛火,旁若无人地脱起了衣物。
“主、主人,我来帮您。”婢女声音颤抖道。
邢桑看了她一眼,停住动作,展开了手臂。
婢女垂着眼,动作轻柔地帮他脱下衣物。
当解下里衣时,她无意间看到男子手臂上浅白疤痕组成的文字,不小心便脱口念了出来。
“姜殊……”
邢桑倏然转头看向她:“你识字?”
婢女顿时惶恐地低下头,轻声道:“年幼时学过一点。”
“你是士族女?”
女婢不应声,算是默认了这点。
邢桑坐到了床边,问:“家在北地,被匈奴掳来的吗?”
婢女听闻他这般用词,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随即约莫是觉得邢桑比较好说话,便跟着坐到床边,小声地开口:“他是你的心上人吗?”
邢桑顺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上,沉默片刻道:“他是我的……恩人。”
话落,轻轻扯了下嘴角,转身躺到了床上。
婢女见状,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始脱衣。
邢桑扫了她一眼,道:“就这么睡吧。”
“啊?”
“我对汉人无兴趣。”说罢,就转过身掐灭了火烛。
视野陡然陷入黑暗,婢女愣了愣,半晌才明白自己逃过一劫,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到地上,靠着床的沿边蜷起身体,丝毫不敢动弹。
第八十章
翌晨,雪后初晴,天地被雪光映照得纯洁而明亮。
靠近密阳官道驿站的某座茅草亭里,两个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玩家士兵正站在亭下聊天等待。
“怎么还不来,那两小子不会在骗我们吧?”蓝龙环抱着双臂靠在亭柱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