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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母温言软语地道:“‘知秋’,是娘亲自私自利,害得你守活寡。委屈你再在这镇国侯府待上几年可好?到时候,南晰倘使还是不肯回头,娘亲定为你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年知夏愈发羞愧,说不出话来。
    “‘知秋’,你不作声,娘亲便当你答应了。”傅母拍了拍“年知秋”的手背,“娘亲没有女儿,一直将你这儿媳当作女儿对待,娘亲盼着你与南晰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一个母亲,镇国侯夫人只是希望儿子拥有寻常人的幸福;作为一个婆婆,镇国侯夫人从不在他面前摆架子,且事事想着他,算得上一个好婆婆了。
    然而,他却是一个男扮女装,冒名顶替的骗子,绝无可能与傅南晰和和美美,早生贵子,且他心悦于傅北时。
    年知夏思及此,愧疚更甚,但这愧疚并不足以促使他放弃与傅北时一夜春.宵的机会。
    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日,年知夏与傅北时、镇国侯夫人一道用晚膳。
    年知夏心如擂鼓,全然尝不出被送到他口中的膳食是何等滋味。
    用罢晚膳后,镇国侯夫人照例去佛堂念经了。
    年知夏绞紧了双手,觑了傅北时一眼,见傅北时一本正经地呷着祁门红茶,他气愤于傅北时太过冷淡,遂褪下锦履,大着胆子,用自己的足尖去蹭傅北时的小腿肚。
    可是傅北时好似全无所觉,他索性向上而去,甚至稍稍施力,踩了一下。
    下一息,他被傅北时的左手扣住了足踝,又被傅北时的双目望住了。
    他以为傅北时会斥责他轻佻,岂料,傅北时竟是道:“年知夏,你想去逛灯会么?”
    此前,他几乎年年都会与家人一道逛灯会。
    他当即颔了颔首:“我想与北时哥哥一道逛灯会。”
    傅北时为年知夏穿上锦履,方才松开了年知夏的足踝,道:“换身男装罢,方便些。”
    年知夏足踝发烫,烫得连嗓音都绵软了:“北时哥哥,你已痊愈了罢?”
    傅北时被年知夏这嗓音逼得心猿意马,定了定神,才道:“嗯,我已痊愈了。快些去罢,待换好了,我带你出门。”
    “可我……”年知夏抿了抿唇瓣,“我没有男装可换……北时哥哥……”
    “北时哥哥。”他要求道,“北时哥哥……北时哥哥借我一身衣衫可好?”
    “好,你随我来。”傅北时放下祁门红茶,站起身来,回得房间,取出了一身竹青色的衣衫来,这竹青色定然很衬年知夏。
    年知夏向傅北时确认道:“这衣衫北时哥哥是否从未穿过?”
    傅北时据实道:“对,我从未穿过。”
    年知夏拒绝道:“那我还是不穿了,烦请北时哥哥找一身旧衣衫给我罢。”
    傅北时便找了一身不新不旧的藏蓝色的衣衫,递予年知夏。
    年知夏并不去屏风后头换,而是当着傅北时的面轻解罗裳。
    非礼勿视。
    傅北时偏过了首去。
    年知夏并不勉强傅北时看他,唇角噙起一抹苦笑,换好衣衫后,他踮起足尖来,亲了亲傅北时的额头:“北时哥哥,我换好了。”
    然后,他又当着傅北时的面,解开了自己的随云髻,取下了眉心的花钿。
    傅北时想着自己在送走年知夏前,须得与年知夏一起逛一次元宵灯会,强行忍耐着,并未伸手将年知夏拥入怀中。
    年知夏挽了四方髻,一手扶着四方髻,一手趁傅北时不备,扯下了傅北时的腰带。
    傅北时怔了怔,却见自己的腰带已被年知夏用于固定四方髻了。
    年知夏敢做不敢当,唯恐惹傅北时生气,先发制人地道:“北时哥哥大人大量,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对。”傅北时既无奈且甜蜜。
    年知夏得寸进尺地将自己换下的那身衣衫上的腰带取了过来,绑在了傅北时的腰身上。
    傅北时一身玄色,而他这根腰带却是藕荷色的,格外扎眼。
    傅北时并无异议,由着年知夏去了。
    年知夏洗尽面上的铅华后,紧张地问傅北时:“如何?”
    年知夏男扮女装之时夭桃秾李,眼下恢复了男装则是清隽过人。
    傅北时陡然忆起年知秋,他初见年知秋,年知秋便是女扮男装,虽然看起来与年知夏别无二致,他却觉得年知夏更合他的心意。
    于是,他由衷地夸赞道:“待你及冠,怕是会迷得全京城未出阁的姑娘家晕头转向。”
    “当真?”年知夏抬手勾住了傅北时的后颈,“是否能迷得北时哥哥晕头转向?”
    我早已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悉数献予你了。
    傅北时面上不置一词,拨开年知夏的手,为年知夏戴上面具,便径直走了出去。
    年知夏赶忙跟上了傅北时。
    远远地,他便瞧见了大片大片的火树银花。
    行至灯会,人头攒动,他趁机牵了傅北时的手。
    见傅北时不解地望向他,他义正辞严地道:“万一走散了,便不好了。”
    傅北时不置可否地道:“原来如此。”
    年知夏便牵着傅北时的手,迤迤然地逛着灯会。
    到了一猜灯谜的摊子前,他想要冰糖葫芦,便怂恿傅北时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