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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时早知王大人与李公公会来,只是这李公公来得太快了些,出乎意料。
王大人一边朝着傅北时走,一边唤道:“贤侄。”
傅北时并不惊慌,从容地拱手道:“北时见过王大人。”
李公公真情实感地道:“奴才敬仰傅大人已久,难得今日有机会与傅大人会面,奴才可是激动得很哪。”
这李公公三十许的年纪,相貌堂堂,且嗓子与其他太监相较,不算尖细,如若换掉身上的太监服,便是一翩翩佳公子了。
王大人与李公公皆不提及王安之,仿若近处的王安之不存在一般。
王安之躲在柱子后头,不敢教父亲知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禁了。
王大人骤然嗅到了一股子腥臊气,同傅北时闲话了几句,便巡睃着诸人道:“公堂之上,是谁人管不住自己?”
王安之顿时羞耻得红了脸。
傅北时默不作声。
王大人这才意识到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不容许儿子继续丢人现眼,直截了当地问道:“贤侄,你可有人证或是物证能证明是本官的儿子杀了那娼妓?”
傅北时据实答道:“目前为止,本官既无人证又无物证。”
王大人不由分说地抓了儿子的手:“既然如此,本官便将犬子带走了。”
李公公帮腔道:“王大人说的是,傅大人还是待有人证或是物证了,再审问王公子罢。”
傅北时并不阻止:“请。”
待王安之、王大人以及李公公走了,傅北时又令醉红楼诸人散去,只留下了陈五。
他问道:“陈五,你究竟为何翻供?”
陈五回道:“傅大人,小的最看不惯王公子那样的纨绔子弟了,翠翘姑娘是在与王公子动手间失足的,小的认为王公子对于翠翘姑娘的死负有责任,且翠翘姑娘待小的不薄,小的想报答翠翘姑娘,所以诬告了王公子。但小的事后一想,万一王公子真的背上了杀人的罪孽,小的心里过意不去,就翻了供。”
陈五这番话倒也说得通。
傅北时摆摆手道:“你也退下罢。”
时辰尚早,傅北时命人将王安之所经之处收拾干净,便开始审理旁的案子了。
一直审至月上中天,他才出了衙门。
又太晚了些,必然已买不到冰糖葫芦了。
他答应了“年知秋”要买冰糖葫芦向其赔罪的。
思及“年知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这唇瓣想尝尝“年知秋”的滋味,但“年知秋”是他的嫂嫂。
他不紧不慢地走回了镇国侯府,借着探望兄长的名义,进了观鹤院。
年知夏正偷偷摸摸地对着铜镜精进自己的神态,使自己变得更像年知秋。
乍然听得轻轻的叩门声,他吓了一跳,凝定了心神后,去开了门。
门外居然是傅北时。
傅北时小声道:“兄长是否睡下了?”
年知夏答道:“夫君已睡下了。”
傅北时早就预料到兄长已睡下了,接着问道:“兄长今日状况如何?”
“夫君今日胃口好了些。”年知夏细细说了傅南晰今日所用的吃食,又道,“指不定再过几日,夫君便能下床榻了。”
傅北时自然为兄长感到欢喜,与此同时,又难以抑制地心生妒意。
他端详着“年知秋”,以眼神描摹着“年知秋”的眉眼,含笑道:“恭喜嫂嫂。”
北时哥哥向我道喜,北时哥哥希望我与傅南晰做一对真正的夫妇。
年知夏清楚傅南晰能人道的一日,便是他暴露的一日,忍不住埋怨向他道喜的傅北时。
但傅北时何其无辜?
听闻自己的兄长好起来了,向嫂嫂道喜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多谢叔叔。”年知夏对候在不远处的早愈道,“早愈,送叔叔出去罢。”
傅北时却是对早愈道:“你先退下罢,我还有话对嫂嫂说。”
年知夏问道:“叔叔想说甚么?”
傅北时心虚地压低了嗓音:“嫂嫂,我今日又忘记买冰糖葫芦了,对不住。”
听傅北时提起冰糖葫芦,年知夏立刻想起了那一夜,傅北时浑身酒气,在他猝不及防间,将他拢入了怀中,抚摸他的肚子,问他怀上其骨肉好不好,又险些亲吻了他。
他尚且记得傅北时有力的双臂与结实的胸膛,亦记得傅北时当时的体温,更记得傅北时亲口说将他错认成了卫明姝。
傅北时心悦于卫明姝。
傅北时想抱之人是卫明姝,想吻之人亦是卫明姝。
“无妨。”他顿觉颓唐,“叔叔索性彻底忘记罢,区区冰糖葫芦,不值得叔叔费心。”
傅北时歉然地道:“俱是我的过错,对不住。”
“并非叔叔的过错,叔叔当时酩酊大醉。”年知夏笑了笑,“不早了,叔叔快去歇息罢。”
傅北时发誓道:“明日我定会买冰糖葫芦予嫂嫂。”
年知夏毫不在意地道:“叔叔随意,买或不买都可。”
傅北时不喜欢“年知秋”这副态度,显得他格外多余。
不过“年知秋”心悦的是兄长,他有何立场要求“年知秋”对待他如同对待兄长一般巧笑倩兮?
“明日我定会买冰糖葫芦予嫂嫂,说到做到。”话音落地,他陡然瞥见“年知秋”颈侧生着一枚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