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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迎看了黎愿一眼,道:“我总得光明正大的回来,他专门为我设了接风宴,我何不将计就计。”
他这个本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已经当了许多年的病猫,总要做几件事给朝中的人瞧瞧。如此叫凌琅恼了他,一并处置了,完成了那摄政王身死的任务,他也好与凌琅断个干净,日后再不相见。
接下来的几日,谢相迎便专心养病。
卓萤那边得了消息,说是那假摄政王的马车到时候从北城的方向回来,人不进摄政王府,先到北门一趟。彼时小皇帝会带着几位大臣恭迎摄政王回朝。
这凌琅虽恨凌倾允,但面子上该给的还是给全了的。
几日后,卓萤带着谢相迎在北城的驿馆守株待兔。
晚间那假摄政王下了榻,卓萤当即放了迷药直接将人五花大绑抗在了肩上。
“主人今夜便住在这里,明日我躲在暗处护您过去。”卓萤嘱咐完,推开窗子往客栈外去。
屋中的人眸光冷了一冷,戴上最开始那张凌倾允的青铜鬼面,轻轻掸了一掸被压皱的袖子。
他这算是帮了凌琅好大一个忙,也不知凌琅会如何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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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春日的风微微刮在脸上,带着浓浓的暖意。
身着织金玄色朝服的人头戴冠冕,静静站在风中。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地方,似乎早已知晓,来者何人。
身后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在望着北城的方向。
马铃声渐渐传来起,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出现在地平线。
“这马车好像没见过。”
身后不知是谁道了一句。
凌琅的眉略略蹙了一蹙,很快又展开来。见那马车停下,凌琅略略抬了手,算作是行礼。
身后的大臣们不用人提醒,顷刻间跪了一地,一时间有尘土缓缓荡起。
凌琅看着身下直往云巅上扬的浮尘,心下冷冷笑了笑。
马车内的人没有现身,只是让车外的小厮前去禀告。
小厮快走几步,道:“陛下,摄政王一路跋山涉水回来,身子乏的厉害,托奴才告知您一声,这接风宴改日再设吧。”
凌倾允的话向来没有人可以拒绝。
凌琅微微勾了勾唇,恭顺道:“皇叔一路辛苦,便就改日再设宴。”
凌琅此番话一出口,身后便有人耐不住了。
“摄政王此去燕国,身子倒是没怎么见好。臣府上新得了位侍医,就候在宫外,不知摄政王可需要见上一见么。”
说话的人是王丞相,此人乃是凌琅生母王皇后同父异母的庶弟王瑜,也正是那曾经的准皇后王缨之的生父,在朝中颇有威望。
凌琅的眸子向下瞥了一瞥,没有言语。
“摄政王忧国忧民,臣等实在担心摄政王的安危。”
王瑜方才那话落下,又有臣子附和了一声,大有凌倾允不现身,便不罢休的意思。
凌琅见几人执意,启唇道:“三年未见,身为人臣的担忧皇叔的病情,烦请皇叔下马一见,也好让朝臣们心安。”
“这……”
那小厮的手抖了抖,一时不知该如何做。
王瑜见那小厮推脱,只起了身道:“即是摄政王回朝,自然要咱们做臣子的亲自相迎。”
他说罢竟然起了身,从凌琅身后走出。底下跪着的臣子心下一惊,对王瑜此番大胆的动作十分不解。
“丞相。”凌琅唤了王瑜一声,道,“丞相对摄政王的忠心真是难得。”
“老臣一片赤诚,对北齐亦然,对陛下亦然。只是这忠诚之人,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臣的阿姐对先帝一片真心,最后难产而亡,陛下身为太子,可有仔细调查。谢太傅对陛下忠心耿耿,却在陛下寝宫中暴毙而亡,直到今日都不曾有个解释。这‘忠诚’二字在陛下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瑜说的激动,这一番话,虽未有人敢附和,但已在不少人心中荡起了涟漪。
凌琅没有说话。
王瑜说的对,谢相迎确实是死了,一个宁愿得罪朝臣的也要为皇帝献计,一个十年来对北齐劳苦功高的人,死的不明不白还不能入土为安。这些话,他不能反驳。
凌琅自问这辈子步步为营,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可每每与谢相迎有关的事,他总是会失手。
一如当年,他算了好出兵的时间,也算好了柴弈如何遣兵布阵,却唯独算不出谢相迎会死在通幽殿。
凌琅不曾开口,王瑜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他说罢,带着几个人往马车附近去。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早已知道今日摄政王回朝是凌琅的计谋。
那马车的帘子一旦揭开,凌琅便再也瞒不住了,他不信摄政王手底下那帮人会放过凌琅。
“臣恭迎摄政王圣驾回朝。”
他从前是最不屑于与凌倾允为伍的,可这一次他仿佛看见了什么联唇亡齿寒。
王瑜高声道了一句,他往身侧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厮即刻上前去拉车上的帘子。
蓦地,一把弯刀横空而出,从两个小厮面前擦过,飞出几丈远直直插在地面之上。
带着宝珠的银月弯刀荡起尘灰,不远处身着杏色衣衫的人策马而来。
“吁——”卓萤将马停在车畔,纵身下马,道,“主人,奴才来迟了。”
马车的帘子被缓缓掀起,身着玄色蟒袍的人终于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