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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迎带上面具,往庆元殿去。
把守的侍卫见一身玄衣青铜鬼面之人,当即往店内禀报了摄政王的到来。
大门敞开,谢相迎缓步踏进去。
谢家公子那处处小心的姿态使多了,这会儿装大尾巴狼还有点儿不适应。
赵王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流着两行清泪。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直接跪着滑了过来抱住谢相迎的大腿好一通哭:“皇兄救命,臣弟,臣弟闯了大祸了!”
“……”
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大礼,怪不合适的。
谢相迎没有说话,越是无言,殿内的气氛越是凝重。
一旁站着的卓萤拉开抱着谢相迎大腿哭哭啼啼的赵王,谢相迎才走了几步,稳稳坐在位子上。
凌琅盯着进来的人,沉默不语。
赵王见谢相迎坐下,这才又哭着说事情的缘由。
说是自己带着谢恒云在山间打猎,打远来了一队牵着马匹的商人,那马上运的是珍贵的药草。那几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来路,便被他扣在了军营。
后来有几个穿着竟胜人衣裳的猎户过来讨人,赵王便派谢恒云和那些人理论,没成想理论不成起了争执,谢恒云反倒被对方扣下。直到赵王带着药草去讨人,那些人狮子大开口说是要粮食要银两,赵王才觉出不对。派人去探查,才发现谢恒云早就被那些猎户掳到了竟胜国的军帐。自此,便不止是粮食银两那么简单。
“他们还要什么?”
谢相迎问他。
清冷的声音是在殿内响起,是不容迟疑的质问。若不是今日亲自来了,谢相迎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北齐境内。
赵王听谢相迎问他,支支吾吾道:“他们说,说要陛下亲自送去牛羊米粟过去,才肯放人。”
要小皇帝去送。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凌琅身上,此刻凌琅正看着赵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十足的冷意。
沈太后听闻此话,当即起了身:“不成,陛下年幼,怎么可以亲自去那苦寒之地?”
她的目光落在谢相迎身上,似乎是希望摄政王可以主动替凌琅去北边。
谢相迎看殿中其他几人都不表态,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这满打满算北齐能明着做点事的,只有摄政王凌倾允一个。外头都说摄政王只手遮天,如今他只觉得这摄政王是只出头的鸟,在修补北齐这片满是裂痕的天。
“只说让陛下一个人去?”谢相迎问他。
赵王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难道这竟胜人要对陛下不利。”
谢相迎的手点在面前的桌子上,卓萤倒上一杯酒放在谢相迎的手中。
指尖的金盏轻晃,此刻一身玄衣的人不像是商讨国事,倒像是在惬意地欣赏歌舞。
伤害凌琅倒也不至于,这孩子才继位几年,竟胜国若是真的想用凌琅威胁北齐,北齐当即可以换一个皇帝。就是让皇帝亲自送礼求和之事实在屈辱,倘若真这么做了,只怕日后各国都想来分一杯羹。
北齐地大物博,施舍赏赐可以,上赶着去送是万万不能。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跪在大殿之上的赵王身上,这人被吓怕的鸡崽一般浑身发抖,想来不是装出来的。
这被掳走的人恰恰是将军府的公子谢恒云,他无论如何都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思量间,坐在主位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既如此,朕便亲自往竟胜一趟。”
“琅儿。”
沈太后看着凌琅,眸中十分惊讶。凌琅不能去,不只是因为竟胜人,还因为凌倾允。小皇帝虽不是她亲生,却是她坐在这太后之位上的唯一筹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凌琅缓声道:“谢恒云是我北齐的子民,谢家世代忠良,此事交于旁人,岂非寒了各位大人们的人。”
那竟胜人口口声声要皇帝亲自过去,只怕早有盘算,糊弄不得。
谢相迎静静看着小皇帝,心道这孩子虽然年纪小,是非却辩得分明。这赵王急冲冲回来就要把凌琅带去东北,焉知不是起了反心,要与那竟胜人里应外合,除去凌琅呢。
“不知摄政王,可愿与朕通行?”
耳畔传来凌琅的声音。
这句话让殿上的人都愣了一愣。
凌琅与摄政王一同去军营,只怕是有去无回。
“陛下可思虑清楚?”谢相迎问他。
凌琅孤身往军营,谢相迎本就放心不下,一同前去是必然的,不过他是打算用帝师的身份,没想到凌琅会主动让摄政王一起去。
“皇叔曾在皇爷爷的灵位面前发誓,要效忠于朕。朕相信皇叔,皇叔一心为北齐,必然不会做那离经叛道之事。”
一上来就给摄政王架到道德的制高点了,这要是凌琅中途出个意外,只怕朝中那帮老臣得把他的皮扒了以告太宗皇帝的在天之灵。
这小东西,也算有点谋略。
“自然。”
谢相迎道了一句,垂眸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人。心道这么个娇滴滴的王爷,也不知是怎么在极寒之地长大的。
“滚下去,去将军府赔罪。”
谢相迎骂了一句,想起将军府,眉头不由一皱。江未知前些日子所说的话还未在脑海中散去,这会儿亲儿子就被竟胜人掳走了,倘若大将军是个莽人,闹起来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