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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盐认真想了想,道:“这个问题,阿盐也问过君子。君子说,你觉得最特殊的。无时无刻挂念的,就是喜欢的。”
奚盐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着阿约,道:“哥哥,阿盐觉得,阿盐喜欢君子。君子对阿盐来说,是最特别的,阿盐的名字是君子取得,埙是君子教的,阿盐离开灵台那么久,阿盐想很多人,想灵迁姐姐,想三月大哥,想我们的碧霄树有没有长果,但是阿盐最想的,是君子。哥哥,你觉得这是喜欢吗?”
阿约挠了挠头,道:“哥哥没喜欢过人。无论如何,只要是阿盐自己愿意的、真正喜欢的,那哥哥会很开心见到阿盐和君子在一起。”
奚盐笑起来眼睛像悠悠飘着的碧玉竹叶,这张干净天真的脸,都是幸福。
阿约看着奚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对。
*
寒山的月是冷的,照在寒山的山头上,也是冷的。
婆娑的竹影被风咆哮得呜呜直响,像是被抛弃原野的幼童,声声坚持不懈地啼哭着。交错中,人影、树影、月影。
近了,近了。
一个腿脚扎的紧紧的高大男人从草丛中探出脑袋来,眉目看不清,一道长长的疤痕在他的耳畔到眼角处,狰狞非常,那力度像是被人狠狠刺上去一样,他将口里的草吐出来,哼笑两声:“这群怂货,说几个故事就能不敢来寒山了!这样也好,这些整片的竹林,就都归老子了!哈哈!”
他将手里拿的筐一倒地上,将一把褐色腰身的斧头拿出来,就往林子深处跑去,一双眼睛散发出幽幽的绿光,看着眼前的竹子,却像是看到金子一样。
“哈哈哈哈哈!竹子!!一百两黄金!!”
“发了!老子要发了!让那群贱人看不起老子!”
“等我拿了金子,就要把你们往脚下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破深夜的尖叫,最终归于平静。
夜影见证了一场罪恶的狂欢。
夜深,林深,无归人。
*
“娘,你没事吧?”妇人将老妇扶住在一块巨石上坐下来,转过身来谢两个素昧平生却护送她们走过着寒山的两个小伙子。
老妇这才茫茫睁开眼,看到两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在身边站着,皱了皱眉,嘶哑着声音问身边的媳妇:“阿英啊,这两位是?”
妇人见母亲醒了,心中欢喜了几分,道:“母亲,刚刚您晕倒了,这大热天的,又在荒山野岭的边缘,要不是有这两个小伙子帮着啊,儿媳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老妇脸上有了些笑意,但是又匆匆要走的样子。
“娘,你这么急干什么,待会还要给二丫带小草人回去。”
“你还敢留在那荒山野岭?听说了吗?赵家那口子上山打猎,连夜没回来,赵家媳妇不信邪,愣是上山,发现那人死在山里,唉,听说呐,是被竹子穿膛破肚死的——”
阿约皱皱眉,问:“什么人死了?”
那老妇开始被人打断有些不高兴,抬眼看阿约,眉笑眼开道:“小伙子,是刚刚来寒山罢?”
阿约皱了皱眉,奚盐上前一步,乖巧地笑了笑,道:“两位大娘,我和哥哥从笛梵城城中来,爹娘有疾,听说寒山的草药与医药人家不少,特意来访寒山。”
那老妇看着奚盐乖巧白净,长得还小,刚刚被阿约打断的郁闷烟消云散:“原来是这样,真是有孝心的孩子。”
阿约看了一眼奚盐,想起昨天教奚盐说谎话教的多难,心中放下几分,道:“大娘,您刚刚说的?”
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妇人叹了口气,道:“我娘刚刚说的,是这最近寒山的怪事,这寒山啊,闹鬼,最近凡是入山打猎的人啊,都一个一个回不来啊!小伙子啊,你们要草药也最好不要上山自己采,我就认识很好的大夫,要不,我带你们去问问?“
阿约假装惊讶,道:“啊,这多谢大姐了——就是这回不去的人,那家里头的人不会报官找人吗?”
老妇笑了两声,道:“小伙子,这眼看着天又快黑了,你们要去哪歇脚?”
奚盐乖巧道:“大娘,这也是我和兄长担心的事情。”
“要是没歇脚地方,来大娘家歇脚。”老妇笑道。
阿约想了想,道:“那便打扰了。”
路上时才知道些信息,那老妇江黄氏,儿子江大念,算是寒山山民中日子过比较富裕的,就是最近寒山打猎的人基本上减少到无,江大念是恰好寒山猎户纷纷出事那些天外出跑脚给人办事情才躲过灾祸。
江大念对阿约和奚盐感谢万分,一口白牙笑着吆喝他们吃菜,奚盐想:人间真好。
*
寒山倒是大,漫散也无边际。
阿约忽然想起自己识海还有个人,倚着木亭,进入识海。
阿约看着眼前在自己识海倚着头休息的人,不由存了戏弄的心思。
前些天五岳十社祭有些匆忙,没有仔细看,而心里一直存着那人并没有带着恶意的念头,也没有去管识海里多出的这个人,一直没有看清识海中人的模样。
阿约靠近了几分,方便好好看那人的脸。悠悠的光影照过眼前人的脸,识海像一面碧蓝的妆镜,清清楚楚倒映这那人的眉目。
那人有着一双极其俊秀的眼,此时敛上,宛两泓新月,皮肤冷白,看上去整个人也散发着冷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