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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耀一噎,叹了口气:“混小子。当年送你去寒山,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沈约道:“我知道。”
沈长耀愣了一下,道:“知道就好。为父知道你心性散漫,不喜官场,但是我沈家本就依靠太后荫庇才有如今的荣耀,身为局中人,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沈约呵呵笑道:“你说没得选,其实只是你没选;你说我没得选,但是我凭什么要选?”
沈长耀听了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又低低地叹了口气:“小子,你还太年轻。你的天资太高,自小又锋芒毕露,说什么也不听,从你三年前烧了翰墨书阁后,你就没得选了。”
沈约蹙眉道:“爹,我不是你。烧了翰墨书阁,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选择,而是我一定会做出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混入党派斗争中的,大不了,我再烧一次书阁,再去一次寒山。”
沈长耀看着沈约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你姐姐说的,也是我想问的。”
沈约心里闪过季寒的容貌,心中一跳,然后道:“没有什么人。只是我不想回来落京罢了。”
沈长耀道:“那人是寒山女子?孩子,不是我说,生在沈家,你没有那么多选择。但是你想爱的女子,无论她出身如何,我都不会介意,你的母亲也是。”
沈约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口不择言:“季寒不是女子!”
沈长耀瞪大眼睛:“你你……你喜欢男子?”
☆、欲买桂花同载酒
“说什么呢!”沈约连忙解释道。
沈长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着心口道:“不是就好……那人,是官家人吗?”
沈约呲笑一声:“您觉得可能吗?寒山那鬼地方。”
沈长耀道:“不是最好。你难得有交心的朋友,如果有机会把人往家里带,让我见见。”
他这话不由就带上了些许命令下属的感觉。
沈约皱了皱眉:“我交个朋友而已,用不着吧。再说了,那不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没什么稀奇的。”
沈长耀微微一笑,又想到了什么:“这次寒山大水,你那朋友,应当没甚么事吧。”
“管他呢!”沈约装作不在意,“死不了。”
沈长耀不置可否:“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算了,记得和你那几个朋友联系联系,虽然三年没见了,但听李叔说你们经常联系。”
沈约看了一下沈长耀的眼睛:“这不需要父亲提醒。”
沈长耀顿了一下:“父亲是为了你好。”
沈约道:“夜深了,儿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父亲也早些睡罢。”
语罢,便推了出去。
沈长耀看了看了那昏黄的竹窗,叹了口气。
……
沈约再见那些狐朋狗友是在春风楼。
春风楼里莺歌燕舞的不少,但是装饰清雅高端,连两边门边上提得诗都不俗,仔细一看,竟然是当今林大学士从前流连春风楼时饮酒醉后写下的风月词。
沈约一个人在座上饮酒,将那价值千金的春风醉一饮而尽后,又撑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走进来两个衣着不凡的男子,一个将发冠高高束起,瞧着俊朗眉目,黄袍玉带,腰上还别着一支碧色玉笛,举止却是狂傲不羁的样子。
另一个男子瞧着就斯文多了,水墨色的衣带长袍,连清淡的眉目都透着一种温润的感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我看看,这漂亮的小人儿是哪家的小侯爷?”说话的是那个黄衣男子,话里带着调笑。
沈约瞥了一眼他,道:“杨听昶,你小子想死了是吧?敢调戏到我头上。”
杨听昶哈哈一笑,在他身边坐下道:“小侯爷终于回来了?”
沈约没理他,对着那清润模样的男子道:“茗之,你倒是从燕云回来了。”
唐隽道:“正是。我和兄长一同进京恭贺圣上生辰。拾得,好久不见。”
杨听昶道:“你可不知道,茗之有多难见到,我之前往他府上跑空了好多趟,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沈约道:‘你活该。想也不想藩王回京有多难,肯定要进宫觐见皇上。”
“算我倒霉,”杨听昶嘻嘻道,“昨天你猜我去找茗之看到了谁?”
沈约无语道:“谁?”
唐隽微微笑道:“他遇到我兄长了。”
“哦哦,小黑遇到大黑,”沈约道,“然后被唐夜好好收拾了一顿吧。”
杨听昶摸了摸鼻子,恨恨道:“没想到,那家伙小时候长得瘦瘦弱弱的,还比不过遁叶呢……”
“听昶,慎言。”唐隽止住他的话。
沈约给杨听昶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被上面那位听到,就尽管说。”
当今圣上,郑隐,字遁叶。
杨听昶道:“看到沈约你我一下高兴地忘了,那小子现在连名字都不能说了……你别瞪我了,行吧,你这和唐夜好像,怪杵人的。”
沈约意外道:“你是说唐夜?唐默之?”
杨听昶道:“就是茗之他哥,你一定没想到,他变化到底有多大……那眼神,能把我吓死,当年一起玩的时候连个孩子的欺负都躲不开,现在却变了个样子……”
沈约有些意外,问唐隽:“茗之,你哥近些年怎么了?”
唐隽温润的眼中也有些迷惑,不过敛嘴一笑:“在你刚刚去寒山后,他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不过比以前倒是开朗了不少,还时常进宫去找圣上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