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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 外头架马驱车的韩修平忽然“吁”叹了一声, 扯住了套在马上的缰绳。
    “王爷,王妃, 前头便是景仁宫了。”
    即便宁王有皇帝的特许, 但依照规矩, 这中宫的寝殿, 二人也是不能驱车以入的。
    “这儿是皇后娘娘的居所, 属下这些闲杂人等轻易是不能入内的,”韩修平对叶小舟解释道,“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 还得劳烦王妃侍候着王爷走了。”
    叶小舟试探性地抓住了景旼椅背上的两只木制手柄,而后往前推了两步。就宁王这手长脚长的体格, 哪怕坐在轮椅上,推起来也沉得慌, 再加上他压根没有推轮椅的经验,行动起来手慢脚乱的, 遇到需要拐弯的地方,还得宁王自己动手。
    景旼憋着气, 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下却恰好对上了叶小舟有些无措的目光, 宁王将卡在喉咙口的那句“废物点心”硬生生咽了下去。
    “叶小舟,今日若换了旁人这样笨手笨脚的,”景旼冷嘲热讽道, “回去定然是要受家法伺候的。”
    宁王明面上是奚落,但背地里却是拐弯抹角地服软,想让叶小舟明白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但叶小舟却像是半点也没领略到宁王的用心良苦,反而没好气道:“换作我便就要关地牢了是吗?草民甘愿领罚,只要王爷高兴便好。”
    景旼听他这样说话,不自觉地便拧起了眉,立刻又换上了找茬的语气:“进了这景仁宫,怎么还自称草民?进去的时候记得改口——还有,既然已经放你出来了,便不必再旧事从提了,但你若想再进去住住,那本王也绝不拦你。”
    平路上叶小舟倒是勉强能推着景旼走的顺畅,但到了殿前的石阶处,叶小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按照景旼的说法,他得全凭臂力将他连人带轮椅抗上去。
    叶小舟不禁无语,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就是韩修平,恐怕也够呛吧?
    好在侍立在殿前的小太监们还算有眼力见,见宁王妃面上为难,立刻就围将过来替他解困了。
    宁王几经周转,终于是与叶小舟顺利到达了殿内。
    叶小舟远远望去,只觉得那皇后看起来倒不算是很标致的美,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端庄之美,叫人打眼一看便清楚那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而那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看起来却比同样坐在椅上的景旼矮了好几分,看起来与景旼倒不是很像兄弟,而且与景旼的样貌相比,皇帝未免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到了两人近前,景旼一个假残废自然不用行礼,但叶小舟就得结结实实朝两人拜了大礼。
    “免礼。”皇帝不冷不淡道。
    皇后倒是相对热情地说:“起来吧,今日本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唠唠家常,两位也不必太拘束了,特别是宁王妃——你叫小舟是吧?”
    叶小舟提袍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是。”
    “本宫早便听闻这宁王妃貌若月里嫦娥,生得一副仙姿佚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皇后莞尔一笑,半是夸赞半作打趣道,“险些要叫陛下这后宫三千佳丽都逊了色。”
    皇帝盯着叶小舟的脸,笑得意味深长:“还是阿旼有福气,难怪从前朕给你提的那些名门闺秀你都不肯要,原来是早早便物色了这样的一个美人。”
    随后两人纷纷落座——当然,宁王从头到尾就没有站起来过,两人坐下还没喝几口茶,景泠便抛开了皇后的家常里短,话锋忽的一转。
    “阿旼,今日难得一聚,不如你与皇后对弈一局?”
    还不等宁王回答,便听皇后先开口推拒道:“陛下,臣妾棋艺拙劣,怎敢与宁王相较,只怕是要弄拙了。”
    景泠却笑道:“皇后不是总说想与阿旼对上一局吗?阿旼的棋艺之精,洛京人尽皆知,皇后难道不想亲眼瞧上一瞧吗?”
    皇后自然不曾对景泠说过这种话,但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她定然是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的,她微微一笑,温和而不失庄正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让臣妾有幸领略一番宁王的棋艺了。”
    叶小舟对这当朝皇后的身份来历皆是一片模糊,但宁王可不一样,这位皇后乃是一位前朝一位大儒的独女,这位大儒名扬天下,门下学生无数,仰慕他的人自然也不少,景泠能顺利夺回政权,那位大儒与其门下的几位弟子在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这位大儒不仅在文学之上名满天下,对下棋的造诣也颇深,直至过世前也就仅仅败过一场,而他的独女,自小便棋品过人,便是那位大儒的学生,也不敢轻易与她对局,生怕输了难堪。
    皇帝今日特意让他与皇后对弈,想必是巴不得他输,好让他得以寻回昨日在他那里丢的面子。
    景旼淡淡然一笑,仍然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还请皇后赐教。”
    两人在棋桌边对弈,叶小舟与皇帝便坐在原来的软塌上观棋。
    由于这软塌离那棋桌有些远,两个小太监在皇帝和叶小舟跟前分别又摆了一张棋桌,将两人对弈的棋局实时复原到两人面前的棋桌上。
    叶小舟对下棋是半点兴趣也无,从前被叶弘方逼着略学了些皮毛,像景旼与皇后这样高手间的对弈,他是万万看不懂的,只是碍着此时是在皇帝近前,才勉强装出了一副认真在观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