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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日向来英勇无畏,元帅回头看它,知道他是不愿意与幽荧对峙。
虎毒不食子。元帅叹息,转身摸了摸自己的战斗兽,精神紧密地同它联系在一起:你跟我来,我保证不伤到幽荧半分。
烛日尖锐的眼神扫视元帅一眼,终于同意和三军统帅一道前往。
随着距离的推进,前方密密的树影中终于出现幽荧的蓝色皮毛,及两个长长的人影。
光裔元帅藏身在一颗古木之后,看到光裔时徽和太子斑半跪在地上,戚戚围着一具尸体。他后退一步,背靠在巨大的树干上深吸一口气,终于亲自确认了艾登斯科特的死讯。
元帅冷眼望着那人的方向,见那一张曾经俊美的脸,如今永远陷入了沉睡;对方薄得过分的双唇上,此时则已彻底没有了血色。
光裔元帅在午夜临别时为斯科特上将留下一吻,便知道再见面时,对方将会是一具尸骨。一生的爱恨痴缠,就此画上句号;世间再无艾登·斯科特了。
元帅知道自己虽然难辞其咎,但真正亲眼看到那人死气沉沉的面孔,还是扛不住内心乍然涌起的狂风暴雨。
他不知道情绪会来得这样气势磅礴,这样不留情面。
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狂奔的思绪,甚至无法控制自己骤然暂停的呼吸;他脑中有个声音厚重悲怆,排山倒海般,反反复复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再见了,艾登。再见了,将军。
即使他日再有机会将另一个艾登斯科特拥入怀中,这一个他,这一个独一无二的艾登,这一缕长久吹拂在他战旗下的风,也再不会回来了。
——这个不知从何而起的要命念头给了三军统帅致命一击,让他一向强悍的心脏几乎开始绞痛起来。数日来的第一次,他内心升起一丝久违的软弱;他甚至有些惊疑,生怕眼中涌出不应出现的泪光。
雄狮一样的男人自然不喜欢这样失控的心绪奔涌。他背靠古木,调动着心头的理智,用尽全身力气去抑制住那一根脆弱的神经,叫情绪不要爆发出来。
——这便是自己求仁得仁了,他想。
事已至此,便不要再有无谓的难过了。三军统帅不愿沉溺于没有意义的悲伤,心思缜密的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该做什么。
斯科特上将既已撒手西去,时徽的下一步行动,势必会是大肆通报上将的死讯,主动暴露实时坐标,向各位将军讲出经由斯科特上将编排的(虽然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官方死亡事由。
有一点非常确定:一旦时徽通知导演部,他和太子斑即会一直刻意暴露在公共目光之下,避开与元帅独处的机会,避免自己遭到父亲的软禁——或是什么其他元帅不便暴露于人前的不测。
时不我待,光裔元帅想。父子反目,几成定局。
好,那就反目;元帅面色一沉,在心里说道。
意识到此刻时徽和太子斑尚未发现自己,光裔元帅一手握紧脉冲枪,一手从身上取出一只通讯干扰小球,打开发射盖,用力将小球从地面上朝帝国双星的方向滚去。
干扰球骨碌碌朝幽荧足下滚去。幽荧娇憨,被移动的圆球吸引了注意,觉得有趣;它目光跟着小球流转,口中呜呜一声,差点就要上前去嬉戏。时徽随即转头,看到了地上的干扰球。
光裔少校眼疾手快地拔枪射击,脉冲光束与干扰球擦肩而过,还是晚了一步。小球停止滚动后发出荧荧的蓝光,电光石火间,时徽来不及作任何抗磁防护,自己和太子斑身上所有通讯终端的工作能力瞬间被干扰球冻结,个人终端被强制列入定时隔离方阵。
炸掉卫星。时徽气得跳脚。他仔细瞄了一眼干扰球的型号,判断这一级别的微型干扰球能造成一到三小时的通讯屏障。
他保持持枪的姿势,沿着和干扰球滚过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古木之下,烛日火红的皮毛掩映在树影里。
“——父亲。”
第147章 父子反目
【时徽首次亲身体验元帅的近身战斗实力, 心头一震。】
“——父亲。”
光裔时徽喊出声后,突然感到这两个字的荒谬——光裔图玺再不是自己的父亲,生物意义上不是, 感情意义上也不是。
“……元帅, 你来了。”光裔时徽少校双手稳稳持枪, 凝神屏息, 慢慢地起身。
他事后便知道,这时候正确做法应该是带着太子斑和幽荧立刻逃跑。但此时的他,脚下却生根一样紧紧抓住土地。少校被重重的心事拖曳住了脚步, 动弹不得。
他突然知道自己真实身世, 又刚刚经历了失去斯科特上将的打击;不似父亲那样坚韧如铁, 纵然时徽在人前一向是个铁打的战士, 此刻也控制不住地鼻酸。
想到自己的一生都建立在巨大的谎言上, 他举枪对抗一直以来扮演父亲角色的另一个自己, 难掩内心的悲怆。
太子斑抓紧了蓝色皮毛的幽荧进入战斗状态。而幽荧知道对面是自己的父亲烛日,对阵中神情里划过一丝不安。
光裔图玺垂臂握着枪,目光冷峻,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手中的脉冲枪虽未举起,却也没有收回枪匣的意思。时徽则一直保持平稳持枪的瞄准姿势, 眼神坚定,不动如山。
父子一场,在这样的场景下兵戎相见,大约已经算是撕破脸了。
“时徽。”光裔元帅淡淡举起一只手,“把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