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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煦刚说完,围成一团的选手堆便传来骚动:“醒了醒了!”
    见状,江子煦和怀特装作担忧紧张的模样,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护在陶亦然身前。
    骤然被挡住视线,陶亦然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抓紧胸前的吊坠,紧张地问:“没事吧?”
    “一脸茫然,只是脸色苍白了点儿,能表达清晰地和医护人员对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怀特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
    “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也有可能是……得多观察一下。”
    顾忌着有摄像机和收音设备,江子煦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但陶亦然和怀特秒懂。怀特跟着点头:“确实。接下来的日子,我多关心一下他,反正他那间寝室有空床位,干脆我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好了。”
    “你这么为同学着想,老师我很高兴。”陶亦然见他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忍笑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加油,但是也要注意休息,不要操劳过度。遇到什么问题,随时找老师,知道了吗?”
    怀特眼睛一亮:“好的老师。要是其他问题,或者有烦恼的时候,也可以找你吗?”
    他这幅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陶亦然顿时理解了别人看着自己的感受,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表情柔和下来,正要答应,就被旁边一脸漠然的江子煦抢了话。
    “怀特同学,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独立,自己解决问题。不要什么事都来麻烦陶老师,陶老师还要跟我一起……唔。”
    陶亦然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心虚地看一眼摄像机,又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惊慌失措地问:“你在说什么啊……”
    一时不察,差点就让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好险,还好自己反应够快。陶亦然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怀特一脸得意地昂头,说:“你看,果然还是亲的……唔?”
    一手捂住这小子的嘴,陶亦然没好气地看他:“你也少说点。”
    这两个人真的是水火不容,每回见了面都要斗嘴,让人心累。
    “我松手了啊,别再乱说话,知道了吗?”陶亦然警告地说,见被捂嘴的两人目光温顺,老实巴交地点了头,这才松了手。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陶亦然伸了个懒腰,说:“不知不觉都这个点了,我也要回去了。你们加紧练习,注意休息啊,不要再像郁年同学一样,疲劳过度晕倒,知道了吗?”
    练习生们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齐声回答:“记住了。”又不舍地同他道别。
    陶亦然挥了挥手,又叮嘱了几句怀特,暗示他不要在郁年面前暴露自己,又让江子煦解除了对方手机的联络限制,以防发生什么问题时来不及联系。
    出了节目组大门,陶亦然和江子煦刚坐上车,就接到了白念池的电话。
    好几天没有跟对方聊天,陡然发来联系,陶亦然免不了有些不安。
    挂断是肯定不能挂断的,但……接通了,又要说点什么呢?
    万一是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他们的弟弟,该怎么办?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空,陶亦然陷入了夹杂着惶恐的两难。
    “接吧。”江子煦的声音温和沉稳,“如果真的是误会,也不至于急着在午饭时间给你打电话。”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剂,成功地让陶亦然鼓起勇气,接通了即将自动挂断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难掩激动的急促呼吸声。这一刹那,双方都没有说话。
    陶亦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此时车在路边停下,一只手从旁边伸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陶亦然侧头看去,午后明媚的阳光尽数落在那双总是温和的眸子中,为其染上一层炫目的浅棕,并将同样的暖意传递过来,伴随着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在这样的目光下,十指交错变得如此顺理成章。从对方身上汲取到足以支撑着自己去开口的底气,陶亦然闭了闭眼,轻声问:“喂?”
    这极其普通的一句问候,却仿佛一个开关,瞬间释放了白念池的声音。
    他说:“检测结果出来了,你就是我的弟弟。”
    陶亦然听见对方声音颤得如同被细密雨线不断敲打的青瓦屋檐,却也难以掩盖其中喜悦。
    道路两旁葱郁的树上,热风吹得树叶窸窣作响,知了不知疲倦地挽留着夏日的尾巴,路边蛋糕店内的小狗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舔着盘底最后几粒狗粮。
    在如此环境中,白念池的声音却压过了所有这一切嘈杂,清晰到令陶亦然几乎能够想象到,对方说出话时的表情。
    大约是明明想要露出笑容,却又按捺不住地掩面,低声哭泣,看起有些滑稽,却让看见的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会跟着心尖发酸。
    而他也受此影响,扣住手机的指腹用力到发白,挺直的后背因蜷缩而微微躬起,低垂着头,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黑色的短裤上,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湿润的隐晦的光。
    宽厚的手掌按住他的侧脸,将他整个人搂入怀中。被清冽的山泉气息与熟悉的怀抱所拥住,陶亦然终于转过身去,脸埋在对方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有家人了……我也是有家人的……原来,原来……他们没有想过放弃我……”
    萦绕在心头数十年的阴云在这一刻,总算化为怎么也止不住的泪,片刻间便让江子煦的衣衫湿了一片。而后者只是无声地将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些,拇指轻轻地抚过少年精致的耳廓,像是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