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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无数次,每当那群人用嵌糕王子这个绰号来称呼陆平时,陆平都恨不得一拳揍向那些人的蠢脸。但是陆平不能做,因为陆平知道,这一拳下去之后,班主任会来找他,年级主任会来找他,他会背处分……最主要的是,他的父母会伤心。
所以他一直隐忍至今。
可他不能做的事情,沈雨泽都替他做了。
“还有——谢谢你今天邀请我一起来逛书店!我真的很——开——心!!!”
天上的乌云早已散去,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衬得他像是一只金灿灿软绵绵的年糕。
听到他的喊话,卡宴车的后排车窗缓缓降下,沈雨泽靠坐在座椅上,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可没有陆平这么厚的脸皮,居然完全不顾周围乘客的眼神,在公交车上对他热情“表白”。
明明平时看起来像只胆小的老鼠,怎么到了此时,又如此胆大包天了呢?
公交车载着陆平缓缓远去,但是他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沈雨泽的耳边。
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沈雨泽才慢慢敛去唇畔的笑容。
“少爷,”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他,语气格外恭敬,“咱们现在回家吗?
“回家?”沈雨泽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那就回去吧。”
……
不论任何城市都不缺有钱人。
椒江豪景是一座坐落于椒江南岸的豪华楼盘,更是椒江市的“楼王”,小区都是高层建筑,楼间距极大,私密性极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在沈雨泽转学之前,他的财产顾问很快就为他购入了一套公寓,三室两厅,二百二十平米,站在270°全景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椒江,全屋智能家电,还有24小时管家随时为他服务……如此豪宅却只住了他一个人,难免有些冷清。
他十五岁后,他的父亲沈国宁就很少管他了。
沈国宁不缺情人,自然也不缺孩子。他的第一任妻子和他是政治联姻,生下一个儿子后就和他离婚了。对外宣称和平分手,其实是他的秘书以孕相逼,最终成功上位,有了一个女儿。
他的这双子女非常出众,常青藤毕业,头顶光环璀璨,早早就进入沈氏集团,把持了重要位置。但两人毕竟不是一母所出,他们一边极力扩大自己的掌控范围,一边拼命内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国宁要从这两人中选择一个继承者时,谁会想到五十岁的沈国宁居然“梅开三度”,他毫不留情地抛弃了第二任妻子,然后迎娶了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名模吴虹!
沈国宁和吴虹的婚礼选在欧洲某座古堡举行,场面恢弘大气,堪称世纪婚礼。可是婚礼当天,沈国宁的两个孩子拒绝出席,因为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后妈”。
吴虹在进门后的第二年,就为沈国宁生下了一个儿子。
——是的,没错。沈雨泽成长于一个如此畸形的家庭。
沈雨泽出生那天,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雨。大雨连下了数天,雨水汇聚到一起,沈家别墅后山原本已经干涸的洼地,居然出现了一片水泽。
于是沈国宁大笔一挥,给小儿子取名叫沈雨泽。
从小到大,沈雨泽都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名字里有太多水,所以他的生活总是充斥了母亲的眼泪,和那些潮湿、阴霾与湿漉漉的水汽。那些水渍像是跗骨之蛆,包裹着他,缠绕着他,把他压在深深的寒潭之下,让他无法呼吸。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现在的他居然搬到了一个以水命名的城市。
沈雨泽回到了空荡的家里,贴心的管家帮他把购买的辅导书送进书房。
他进屋后还未来得及喝一口水,吴虹的电话就杀到了。
沈雨泽转学来椒江,吴虹一直极力反对。近几年她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沈国宁把她送到了某个山清水秀的疗养院进行疗养,她却没能好转,反而愈发乖张。
她对沈雨泽有着堪称病态的控制欲,几乎是24小时全面监控。沈国宁前两个孩子上什么学校,沈雨泽就要上什么学校,沈国宁的大儿子喜欢骑马,那沈雨泽就要去学骑马,沈国宁的大女儿喜欢去听音乐会,那沈雨泽就要去听音乐会……
电话刚一接通,吴虹张口就是兴师问罪:“小泽,你今天怎么没在家?”
沈雨泽把电话开了免提,扔在一旁。他坐在电脑前,分心二用:“我今天和同学出去了。”
“同学?”一听到这两个字,吴虹的语气更不好了,“椒江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和他们混在一起就是浪费你的时间!”
沈雨泽没说话。
他按下电脑开机键,主机飞速运转,欢迎页面在屏幕上呈现。
儿子久久不说话,向来控制欲爆棚的吴虹恼怒不堪:“你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也不和我商量,突然就从帝都转学走了!你到底为……”
“妈,”沈雨泽打断她的话,“我今天见到王诗雅了。”
这个名字瞬间转移走了吴虹的注意力,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大脑神经就开始隐隐作痛。她在电话里尖叫:“你怎么会遇到她?她来找你了?对,没错,一定是这样,我想起来了,那个狐狸精就是椒江人……”
“偶然遇到的。”沈雨泽早就习惯了母亲永远紧绷的状态,他一边回答着母亲的问题,一边操控着鼠标打开网页,“我和同学去一家书店买书,王诗雅在那里举办新书签售会,正巧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