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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这个情况,叫她怎么能安心呢……宋母泪流不止。
“宋知,我呢?你叫叫我。”那个跑去叫医生的女人去前台通知护士后,便又迅速回到病房。
四个人一齐盯着他,急切地期待一个令人放下心来的答案,他们盯得宋知头皮直发麻,后者尴尬地抿抿嘴唇:“抱歉。”
空气一时凝重起来。
宋母和大嫂眼里都萌生一层水光,即将有泪涌而出的趋势。
“您俩别,别哭啊先,他这才刚醒,你得等小伙子先缓缓。”老爷子赶忙安慰道,“他还是年轻人,痊愈得快着呢,说不定待会儿就记起来了。”
见两个女人这副模样,方长云也叹了口气,他转身对方晟说:“打电话给成衍,把他也叫来。”
老爷子重新在床边坐下,他打量起宋知苍白的脸色,问道:“别的地方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还行。”他和谁说话都是一副淡淡的语气。
“来,喝点水。”方长云把宋母刚才接好的水递给宋知。
见到这老爷子一把岁数还要做伺候人的事情,大嫂属实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劝说道:“您先回去吧,您都陪我们坐了三天,他现在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老爷子却摆摆手:“我等主治医师诊完了再走。”
“不然,我良心过意不去啊。”
二十分钟后。
方成衍开完会,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另外一个年轻人也从走廊对面赶来,他慌慌张张、冒失地进了病房的门。
“宋知你……!”
陈柏宇打开门,见好几个人都在,他才注意下降一点声调:“你好点没?”
“真行,前脚跟我打电话说不回来,后脚脑袋瓜子就让人给撞破瓢儿了。”他大步走过去,在宋知的头上看来看去:“给我看看,好点儿没。”
他用手拨起宋知后脑勺上的头发,看到上面约莫一小指长的羊肠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好了好了,都长住了。”
却没注意到,宋知稍有不满的、如同被冒犯到了的神色。
陈柏宇露着一口白牙,无有所谓地笑着。
但紧接着,他扭头看到泪流满面的宋阿姨,脸色也逐渐不对。“这是……怎么,怎么啦?”
大嫂擦擦眼泪:“醒是醒过来了,就是磕坏了脑袋,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宋知无力地靠在床头,他后脑勺此刻又开始发疼,甚至就连耳廓收集声音都会让他倍感头痛。
方成衍一直在门口,直到陈柏宇去好言安慰掩面流泪的宋阿姨时,他才走进来,站定在病房的窗户旁边,保持一贯的沉默。
主治医生来到病房。
“437号。”
宋母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医生问:“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
医生来到病床边,手上施力按压宋知的腿,一步步地询问宋知的感受,随后又在自己负责病人的病历上写了点什么。
大嫂在边上不忘提醒一句:“医生,我觉得他的记性……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
医生点头,表示了然。他把手搭在宋知肩上,另一只手随便指了一个人:“这是谁?”
陈柏宇被指到,赶紧凑上前,生怕人看不清似的,把脸对到人家面前,目光期待又凝重。
宋知心想,怎么又要问这个。他看了看陈柏宇凑近的脸,好好回想一番,接着用一种陌生的、颓唐的眼神回看医生,回答:“不认识。”
“这个呢?”
医生指着宋知的亲妈。
宋知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女人有关联,但是他又说不清,只无声地摇头。
宋母情绪立刻又上来了。
“没事,知儿磕着了碰着了,身上肯定得有个反应,您放心,忘了谁他也不能彻底忘了阿姨您那。”陈柏宇安慰道。
这边医生还在测试:“他呢?”
方晟被点到,一脸懵,点谁也点不着他呀。
方成衍就站在方晟的旁边,就在这时,他忽然有了动作。
在方晟疑惑的目光里,他走至病人床前。
“你看一看,那,我呢?”
视线交接。
宋知茫然地抬头看他的脸,这又是谁?
男人器宇轩昂,剑眉星目,眼底泛着凛然冷光,有一副成大事者的面相。
“那天,我去你的店里买过茶叶。”他说。
宋知眉头皱得更紧,仅是买过茶叶而已吗?
如果仅是买过茶叶的一面之缘,那为什么还要问他认不认识?难道他应该还能叫出顾客的名字?
宋知眼底毫无波动,过了好久,久到大家以为他在沉默地表示一个否定答案时。
他忽得抬起眼睛,反问一声:“司机?”
声音之低,只能让方成衍一个人听到。 ?
什么司机?
得到这答案,方总裁也抿紧嘴唇。
看来,他的的确确是失忆了……
……
病房外。
“轻微脑积血,压住了部分神经导致失忆。这个在意料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医生把笔插回口袋,又将病人脑部CT的片子收好。“肢体没有发生任何损伤,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的积血是撞击而产生的,而且也没有增多的趋势,建议采取保守治疗,不用穿刺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