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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火锅店离樱花巷很近,林郁琛没闲钱打车,加上腿脚不方便,走得很慢。
余瑾怀就慢半步跟着,“江苑周末都回家?”
“也不是每周末。”林郁琛说:“最近回的比较勤。”
余瑾怀点点头:“所以说还是我给你的拐杖比较靠谱。”
林郁琛抿了下唇,有点无语,但不想反驳。
晚上八点多,街道灯火通明,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那你今晚一个人住?”
“嗯。”
“周末两天做什么?”
“写卷子。”
“无趣。”余瑾怀啧了声:“想不想打游戏?”
林郁琛忽然就想起这人在游戏里跟人绑定了情侣这件事情,虽然这个情侣就是他。
“不想。”
想也不跟你玩。
余瑾怀似乎也没在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想到很快就走到了樱花巷,更没想到的是巷口停了辆黑色的商务车。
商务车车窗缓缓滑下,后座出现一位女士,利落的短发,妆容精致,她朝这边看了过来,眉眼间带了点难以琢磨的笑意:“小琛,好久不见了。”
林郁琛顿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飞快地蹙了下眉,扭头看余瑾怀,“你先回去。”
余瑾怀看着他,迟疑了下。
林郁琛直接说:“我妈。”
余瑾怀有点诧异地看了眼车里的女人,对方也在打量他,余瑾怀冲她礼貌的笑了下:“阿姨好。”
沈晨碧微笑点头。
余瑾怀又看了眼林郁琛,林郁琛脸上没什么表情。
余瑾怀说:“一会儿九点,你答应给我讲那套物理卷子,别忘了。”
林郁琛想说什么物理卷子,抬眼跟他对上视线,这人冲他笑了下,林郁琛话到嘴边顿住,片刻后点了下头,“知道了。”
余瑾怀离开,林郁琛上了商务车。
沈晨碧穿了一身墨黑的大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你同学?”
“嗯。”林郁琛看着车窗外。
“以前也没见你爱交朋友。”沈晨碧说:“关系很好?”
林郁琛没什么情绪:“一般。”
沈晨碧:“晚上讲卷子的一般关系?”
林郁琛没说话。
沈碧晨沉默了下,目光扫过他包扎的脚,“怎么伤的?”
“爬山扭到。”
“也是跟他?”
林郁琛不想解释了。
沈晨碧轻笑出声:“放心,我不是来干扰你的,你私自跑到这儿来上学这件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小琛,我毕竟是你妈妈,当然是希望你好。”
“但是你别忘了,他是Alpha。”沈晨碧神情严肃起来,“Alpha本性凶残,暴戾,在两性关系中占居高位是他们的天性,妈妈不希望你受伤。”
林郁琛平静的听着。
这样的话,从他记事起,沈晨碧就从来没停止在他耳边叮嘱过。
“我这次来,是想给你提个醒。”沈晨碧神情柔和下来,“你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在成年之前,我会带你去做腺体剥离手术。”
“没有了腺体,就没有Alpha觊觎你,你永远不用忌惮,也永远不用承受Alpha信息素带来的痛苦。”
车的后座很长,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母子两之间却隔了一段空白。
林郁琛始终看着窗外,平静,疏离,太多年来的相处方式,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沈晨碧几次想伸手亲近,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大的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林郁琛的父亲去世之后,沈碧晨也并没有过得很舒心,林郁琛看在眼里,那时的他听话,懂事,还会说暖心的话哄她开心,和她相依为命。
后来沈碧晨把重心转移到了工作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客厅里的灯从深夜亮到天明。
初中林郁琛开始住校,慢慢的就不爱回家了,沈碧晨隔段时间,会在周末抽空去学校看儿子。
十几岁的少年越来越安静,每次远远地看他,发现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好像所有人都处在另一个世界。随之改变的,是他的学习态度,他越来越沉溺于习题,每次老师提起他的成绩都赞不绝口,那时沈碧君很是欣慰。
第一次发现他脸上带着伤,沈碧晨以为是同学间小冲突,到后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沈碧晨这才发觉不对劲。
林郁琛十六岁生日那天,她提早下班早早到了学校,还没下车便瞥见路边的胡同里熟悉的身影。
面对几个跟他一般大小的Alpha,他出手凶狠,拳拳到肉,发着抖,眼角鲜血直流。
沈碧晨看呆了,林郁琛似有所觉的回头。
上一秒冷戾的少年,见到她那一瞬间神情有一下明显的空白。
那一刻她才恍然发觉,他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她陌生的模样。
沈碧晨轻呼出一口气,“你离开了北安也好,腺体剥离手术我会秘密安排,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林家人知道。”
林郁琛沉默。
腺体剥离,是他从小就和沈碧晨做下的约定。
没了腺体,就不会产生信息素,曾经他同意并期待着。
可现在手术还没动,他却忽然觉得某处空了一块,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因为得知这个消息而感觉到一丝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