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第一面。
    他仰躺在床上，周围的被子因为其他人的搬弄而全被搅乱了，他就被那么丢在了被子中间, 紧皱着眉，脸色惨白，额上还冒着虚汗，呼吸粗重, 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
    看起来很痛苦, 不像是喝多了的表现。
    佣人把顾林琛搬回床上, 又帮他盖好被子，慌忙转身打算下楼给管家汇报的时候，一旁一直旁观的何姜却突然开口。
    “他胃出毛病了，楼下有药，给他吃点吧。”
    何姜说完，就一眼都不再看顾林琛，转身就走。
    结果谁知道那几个佣人反应比她更快，应了几声后，就抢在了何姜前面离开了房间，甚至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房门。
    “何姜小姐，底下已经在煮汤了，麻烦您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喂少爷喝一下药吧。”
    何姜：“……”
    何姜伸手拉了拉房门，拉不动，居然就这么被锁住了。
    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大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的没学会，就学会锁门了。
    何姜靠在门上，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时不时地翻来覆去，依旧一脸痛苦，身上的衬衫已经被磨蹭到皱了起来，完全不能看，头发松散地垂在额上，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何姜看了一会儿，随即偏开视线，望向了空荡荡的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姜站直身体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门板。
    房门打开，管家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在床边的桌上。何姜瞅准时机，快步走到了门口，打算拉开门出去，结果门外并排站着一行佣人，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何姜：“……”
    何姜又被锁在了房间里。
    她坐在沙发上生了会闷气后，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餐盘。
    里面放着一碗甜汤，一杯水和几颗药。
    何姜看了一会儿，然后绕过了甜汤，伸手拿了几颗药和水，走到了床边。
    ……
    顾林琛此刻，整个人就像被放在了火上灼烧一样，浑身滚烫，连带着意识也是迷糊的。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堆无用的东西里，他越是挣扎，身上就越是滚烫。
    突然，有一股凉意触上了他的脖颈，脑后，脸颊，嘴边，轻柔又体贴的动作，再加上那熟悉的气味，让顾林琛突然舒服了不少，意识迷糊中，他伸出手想留住这抹温柔。
    然而，她还是从他手里挣脱了。
    “何姜……”
    一股清凉的水被咽下后，顾林琛意识清醒了一会儿，却还是睁不开眼。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抱住，被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久违的安全感让顾林琛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顾林琛，如果你没骗我，从一开始我没找你的话，或许我们还不至于到今天。”
    他听见女生熟悉的声音里，却充满了他从来没见过的委屈和悲伤。
    她说：“我没家可以回去了。”
    顾林琛意识不清，但听见这样脆弱的语气，心像被铁锤重击了一样，连吐出口气都变得十分艰难。
    他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的大脑组织不出任何语言，他甚至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一种巨大的陌生感，让顾林琛突然发现，他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这样的陌生感让他恐慌，他想挣扎睁眼看看她，结果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
    何姜垂眼，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正常，慢慢睡着了。
    她把人从自己身上移开，然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敲门。
    外面人闻言很快就把门打开了，有人探进个脑袋。
    “少爷吃药了吗？”
    何姜点头，随即推开挡路的人，径直回自己房间了。
    顾林琛这一折腾，几乎上半夜所有人都没睡好。
    等到后半夜，外面的动静都消失后，何姜换好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刚才塞回去的袋子，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功夫，绕出了那片别墅区。
    坐上离开的那辆车的时候，何姜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反倒是沈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沉睡在黑暗里的房子。
    “都想好了？”
    何姜“嗯”了一声，“都想好了。”
    等到天亮，她就已经离开宁城了，以前的记忆，她都不想要了。
    沈舟看着何姜这寡言少语的模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频繁和何姜见面后，他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何姜经历了什么。
    其实何姜也不知道，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何姜和之前那个何姜不一样了。
    之前那个何姜，机灵聪明，但毕竟是个小女生，还爱哭，所以渐渐会让他产生疼惜的感觉，想让人照顾她。
    但是眼前这个何姜，依旧聪明机灵，甚至比之前还要聪明，当着他的面瞎编都完全不会脸红，而且她还格外地敢想敢做，勇敢到令他都自愧不如。
    她不需要他照顾，她独立又坚强。他以为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回了淮市，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结果一天晚上，她却突然给他打电话，依旧镇定着和他商量要住他的房子，但是他很敏锐，还是捕捉到了她声音里的颤抖。
    她在害怕，她在恐慌。
    他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连夜赶回宁城，却发现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作为旁观者，他能看出何姜和顾林琛两个人是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