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宅。
    一声惊叫打破了宁静。
    徐姨匆匆在围裙上擦手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古典的廊道里，林窈窈趴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精致的妆容哭花一团，一手紧捏着拳捶打着地面，一手紧捂自己的肚子。
    旗袍的花纹被抓烂，手镯四分五裂，林窈窈藕节一般的手肘甚至被玉镯的碎片割伤了不少。
    然而沉浸在悲痛的女人只是哭嚎，一遍遍干呕，一遍遍抓着自己的肚子。
    哪怕手腕血淋淋都毫无所觉。
    看到眼前景象的徐姨吓住。
    “夫，夫人？”
    林窈窈抬起痛哭扭曲的脸，“滚开……滚开……不要看我，滚开……”
    徐姨吓得退了几步，赶紧去通知管家。
    “滚出去……滚出去……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想起来了……”林窈窈哭得失声，她一遍遍呕，以头抢地，握成拳的手紧攥着一张纸条。
    纸条揉皱揉碎。只有墨迹渐消的几字。
    【林小姐，识趣的合作才能让你富贵永久，秘密永存。】
    *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日。
    宋京来的演唱会进行得如火如荼。
    上万歌迷齐聚，喊声震天。
    舞台上。
    音乐荡气回肠，灯光像肆意流淌的泉水，时而绕过观众，绕过舞者，照亮在莹莹生辉的人身上。
    杜连商目光深邃地盯着监视器。
    他们所处的位置，能将底下的观众一览无余。
    主镜头随着宋京来走动。
    场馆上的镜头则时不时扫向观众或舞台，投屏在右荧幕上。
    “等等。”
    杜连商忽看到观众席上一扫而过的一人。
    “空闲的镜头切一个过去！”
    众多监视器里。
    一抹金色出现在一监视器上。
    昏暗光线里，三十出头的年纪，立体浓颜的五官，一身英式西服，金色的头发格外显眼。
    男子坐在分区的位置里，礼帽放在一边的位置，双手撑在一拐杖上，正和旁边的人点头交流，似乎是察觉到镜头。
    薄唇微微一笑，对着镜头点了个头。
    杜连商眼眸逐渐暗下。
    长达三个小时的演唱会结束。
    观众离场。
    杜连商一直留意着场内金发的男子。
    而男子并没有多逗留。他和旁边的男人一起起身，带上了礼帽，绅士地为其他人让行，并且婉拒了几个过来要微信的女孩。
    体育馆的灯光明亮透彻。
    就连外面黑暗的天，都照亮了一半。
    杜连商追出来才发现。
    英式男子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他的同伴坐进了车里。
    男子体格高大，静静拄着拐杖站在车旁，礼帽下的脸，苍凉的白，浅色的睫，琥珀色的瞳孔，鹰勾鼻下，薄唇友好展露着微笑。
    “杜先生，找我？”
    如果薛昱长相偏向几分混血，而眼前人就是十成十的，外国人的长相。
    杜连商平视着人，眸色漆黑。
    “你是谁？”
    男子低低笑了几分。“我只是个来看演唱会的观众。”
    男子拐杖轻触了下地，他摘下帽子，一头金色耀眼的头发。不同于薛昱毛茸茸的卷，而是得体精致的梳成中分的样子。
    “替我向舍弟问声好。巴伦·霍华德。”
    *
    用了几天整理完自己情绪的林窈窈，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包含疲惫。
    “姨妈！姨妈是你吗！我没有吸毒，我跟他们鬼混，但我没有吸毒！你快保我出去，姨妈——”
    林丽丽的声音因长期的高压而显得尖锐。
    “我知道。丽丽你做得不错。”林窈窈慢条斯理，“再帮姨妈一件事，姨妈就让你自由好不好？”
    “什么事……”
    “做一件好事，帮帮薛昱认回他的家人。”林窈窈道，白齿却深陷在红唇里。
    *
    华城站的演唱会结束。
    薛昱接过一旁等候着的薛三哥的毛巾，笑了笑。
    回顾了周围一圈，才发现没有看见杜连商的身影。
    “哥，杜……”
    薛昱话未落，就看见开门进来的人。
    杜连商脸色不太好，但抬眼看见里头的人，还是露出了个笑容。
    “结束了，累不累？”杜连商很是熟练地拿过薛昱手中的毛巾，替人擦脸擦头发。
    薛昱摇摇头，微仰着头让人擦脸。
    薛宸看得牙痒痒，嗤哼了声扭来脸。
    杜连商的手穿过薛昱的头发，又顺着小鬼漂亮修白的后颈往下，轻抓了抓。
    薛昱怕痒一般偏了偏脑袋，鼻子无意识轻哼咛了声。闭着眼的长睫颤了颤。
    杜连商轻捏着小孩后颈的手忍不住流连。
    该死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小鬼这么会撒娇。
    薛昱眼睫长，流过汗的脸颊白里透红，杜连商的眼再一次扫过薛昱红润柔嫩的唇。
    眸光暗了暗。
    终于是薛宸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发出声响。
    “走了走了。昱昱，你不是和乌雅约好要去医院看她吗？快走吧，结束了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薛昱刚要点头。
    杜连商轻托住人的下巴。“玩就不用了，薛昱还要给我抹药，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