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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抓着床单,掌心的汗将雪白床单打湿揉皱。
一开始还能咬牙不发出声音,可这次的疼痛持续时间太长,他捂着胃左右翻滚,最后疼得跪倒在床上,双手死命按着抽搐的胃袋,几声痛苦的低喘和痛吟从唇畔溢了出来。
隔壁房间嫌他吵,不耐烦地敲了几声墙壁以示警告。
昏昏沉沉的梁瑄听懂了。
他颤抖着咬住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将所有挣扎与痛苦都藏了起来。
不知疼了多久,梁瑄终于解脱的疼晕了过去。
他双睫无力地垂着,以一个无助的蜷缩姿势缩着。腹部被他掐出了青紫,冷汗浸湿了睡衣,额头脸颊处都蒙着一层冷汗,像是急雨打湿的白瓷器,脆弱得随时会碎裂。
只有手背上点滴的青紫处被碘酒护着,完好无损。
第6章
梁瑄今天迟到了两个小时。
许清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终于看见他敬业的梁总监姗姗来迟,他即刻松了一口气,如同看见了天神降临一般。
他幸福又感动地两步小跑,接过梁瑄手中的公文包,十分狗腿地递上一杯热水。
“总监早!有什么事吩咐,我随时待命。”
梁瑄双手握着杯壁,打量着许清脸上的解脱,若有所思道:“发生什么事了?”
许清挠了挠鬓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天的管理层会议推迟到今天了。有头儿你在,我就不用去打酱油了。”
梁瑄抬手揉着太阳穴,轻声说着‘知道了’,接着将水杯瓷底靠在肋骨下方,用热水驱了驱寒。
眼下的青色是瞒不住的,再加上梁瑄本就苍白的脸颊,让许清看着有点不忍。
“总监,要是你实在忙不过来,我...我可以替你去。”
不就是一帮自大又脑残的管理层么,不就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高管么,不就是冰块脸冻死人的总经理么。
他行,他能行。
“不用,我去。”
梁瑄缓缓搁下手里的茶杯,慢慢坐直,打开显示器。
屏幕映着梁瑄琥珀色的瞳孔,惨白的电子光仿佛给梁瑄镀上了一层防护罩,水火不侵。
他神情专注,全情投入工作,修长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一串串代码变成宏大叙事的PPT。
许清每次看着梁瑄加工幻灯片都能看入迷。
要说,人和人的审美就是有参差。
怎么平平无奇的数据,换个表达说法,换个配色结构,再打散重组,就变得这么有说服力,这么漂亮精彩?
许清正专注学习,盯了半晌,才发现梁总监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比如,平时他工作时习惯不贴着座椅靠背,腰背笔直,脖颈细长挺拔,有种骨子里带着的优雅,可总监今天不仅背窝在座椅上,右手还时不时停下来捂一会儿肚子,看着难受极了。
终于,在梁瑄按着胃停下来的第五次,许清赶紧递上一杯温水。然后趁梁瑄双手握着杯的时候,他连人带椅子把梁瑄推到靠着暖风空调处的一处。
梁瑄眼中的怔愣神色还未消散,身上就被披了一件柔软毛毯,然后一杯混着胃药的水递了过来。
“总监,你睡一会儿吧,材料我来准备。”
许清难得自告奋勇,梁瑄温声说了声好,放手让他去做。
他疲惫地松了肩背,垂眼小口啜了杯里的胃药,舌尖漾起的橘子味道却让他一怔。
市面上胃药冲剂种类众多,可橘子口味的却很少。
可,这是他唯一能喝下而不反胃的味道。
他几乎没告诉过任何人,许清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昨晚便利店的药,和手里这一杯,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小概率事件连续发生两次的概率,很低。
梁瑄从不迷信天降好运,于是蹙了蹙眉,轻声开口。
“许清,这药是你买的吗?”
许清挠挠头,颇为费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看头儿你昨天疼成那样,就想着去买点胃药备着,可谁知打开咱们的医药箱,就发现了里面放了两盒。你说神不神?想啥来啥。”
梁瑄昂起头,将胃药喝了个干净,不再去追究来源。
既然不是有心人所为,那他也就不担心有什么潜在的人情债要还了。
他欠下的债实在太多,再也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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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坐在长桌上首的转椅上,浏览着财务简报和上季度事务提纲,神情专注,眉头微皱,细长的手指虚虚搭在唇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多年都没变过。
生产技术部总监将手里的PPT放到了最后一页,却自始至终没见沈珩开口打断,自以为说得不错,松了一口气,颇为自得的朝着沈珩挥挥手臂:“总经理,我们生产部负责全国十三家分店的技术指导统筹,对经手的服装材料严格把关,容错率极低。”
梁瑄听得这颇为自满的话,眉头微蹙,视线轻轻移到沉默的沈珩身上,又看了看生产部总监的沾沾自喜,不由得轻叹。
不打断他人说话是沈珩的教养,不是他认可别人的表现。
若想得到沈珩的承认,恐怕没那么容易。
果然,生产部总监夸了自己好几句,沈珩一句话都没接,右手食指转着滑鼠,极轻微的齿轮咯吱声回荡在静悄悄的会议室里。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大山压顶,再配上沈珩的面无表情,让人没来由的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