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疼”锦瑜拿着药箱走到沙发旁坐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动作却跟温柔这两个字丝毫不沾边，一把拉过划了个口子的手臂，棉球沾了酒精就往上按，封言浑身一抖，本能地想收回手，手腕却被锦瑜扣紧，根本收不回来。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上也有些淤青血迹甚至是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额上甚至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轻、轻点锦瑜抬眸淡淡地看他一眼，把沾了血的棉球扔进垃圾桶，语气冷淡:话是这么说。但手上动作确实放轻了不少。了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又处理脸上的伤，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淡淡地随口说道:“还真是出息了，知道对面是一群人，身上还有带着工具，你也敢就这么冲上去当自己是铁皮做的”封言咬着唇，没吭声。他似乎听见了好友说的话，又好似完全没有听见，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报告书中认定他与封棠有血缘关系的结论。原来他是她的哥哥。也只能是她的哥哥。锦瑜正帮他处理额前细小的血痕，看着封言眼神涣散眸底无光，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把手收回来，语气淡淡地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1292621
    他听到的版本是这家伙去帮小姑娘抢回被偷的钱包，没想到对面有好几个人，还有人偷偷带着刀，打起来之后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但锦瑜很清楚，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封言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封言嘴唇很干，紧紧抿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而开口说出的话，并不是回答他的问题。却是问。
    “有酒吗”锦瑜定定看了他两眼，一手把创口贴拍在他额上的小伤口上，语气自然又平淡。
    有。封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把药箱收拾好放回原位，又拿了一瓶酒过来直接开了，随后往高脚杯里倒了小半杯，递给他。他接了过来，出神地看着酒液液面反射的灯光。看了有好几秒，下一刻像是猛地回过了神来，一抬头就将小半杯酒全都灌下。锦瑜看他一眼，没说话，直接给他续了半杯。两人谁也没说话，安静的环境甚至都能听见衣服布料擦过的声音气氛莫名地有些压抑。这酒入口比较柔和，后劲却来得极猛。封言第三杯酒下了肚，脸上开始浮了醺醉的晕红，动作力度也有些收敛不住，玻璃杯被喀一声搁到桌上，出现一丝细小的裂痕。锦瑜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随手把裂了的玻璃杯扔进旁边垃圾桶，接着给自己倒出小半杯酒，然后将整个酒瓶塞进封言的怀里。封言闭上眼，抱着那半瓶酒笑了下，仰头往嘴里灌了两口，抹了把嘴。
    “你知道吗封棠原来是我的妹妹。”锦瑜动作微顿了顿。然后应了一声:“你不就一直把她当妹妹吗”
    “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封言睁开眼睛，笑得勉强，“直到她带着男友回家，告诉我她想嫁给他之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负责任的父母没有任何遗言就离开了人世，封言一直都以为他们二人来自完全不同的家庭，这些年里也是相互照顾着过来的。看到封棠带着男友回家，心里忽然涌上来的感情才让他意识到，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封棠在他眼里或许并不只是妹妹。如果不是封棠恰好出了意外，因缘巧合下两人做了基因鉴定，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两人是真正的兄妹。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封言整个脑子里都是乱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伦理与挣扎。明明不久前还在庆幸及时认清了感情，还有机会。现在又告诉他对方原来是他亲妹妹。他怎么可以对她有那种感情他们之间只能有亲情。浑浑噩噩中听见有个女孩说东西被偷了。他定了定神，发现对方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一下子就让他想起当时与封棠的初见，后者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的女孩。
    他会从她身上感觉到亲近熟悉感，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吧脑子一热就去找了偷东西的人，殳想到对方是一个成熟的团伙，争执打斗间在他们手上吃了些亏。前段时间与多年未见的好友重逢，并且存下了彼此联系方式。封言一身是伤地坐在巷口的地上，翻找手机里的通讯录，跳过封棠就正好看到锦瑜的号码。强打起最后的精神给对面拨了电话，问能不能帮着把自己送到医院去。
    也没想到锦瑜竟会来得那么快。他没有把自己丢到医院就算，却是拖回了家，还亲自给他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和简单包扎。封言忽然觉得自己就好似回到了读书那会儿。这几年的分别就像完全不存在。酒劲上头冲得他有点发懵，封言有点勉强地睁开眼，看着神情平静垂眸品酒的锦瑜，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忍不住伸手去勾了勾对方耳侧垂落的一缕长发。淡淡地撩了眼皮看过来。封言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没想到你也留了长发，封棠
    名字刚说出口整个人就一怔，随后轻抿了抿唇，举起酒瓶又是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锦瑜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发生，拿起高脚杯轻晃了晃里面的酒液，整个人那样优雅又平静。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又是被事实对精神造成冲击，又是打斗受了伤失了血，还喝了不少酒，可谓是身心俱疲，这会儿周围还那么安静，心情也放松下来，封言很快就有些犯了困。锦瑜忽地感觉到自己肩膀一沉。垂了眼往说睡着就睡着的人看过去，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听着封言的呼吸均匀绵长，确认人是真的睡着了，他才默默地收回视线。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杯里的酒喝尽又添续。锦瑜闭上了眼，将脑袋轻轻靠到封言的头上。就一会儿吧。只要一会儿就好。